西乾清,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处。
白布掀起,那人就这般出现在了西乾清的眼前。
溺死之人,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相貌了。浑身上下都是泡起的浮白,肿胀泡烂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套在人身体上的另一层皮。
白尘睁眼扫过,又迅速别开了头。他转眼扫向自家主子,就见西乾清就只是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良久后忽然笑了出来。
“这是西乾承?”
白尘闻言一愣,转而忍着不适又重新将那具尸体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然而,无论是他身上的衣物,腰间的配饰,以及泡到褶皱的脖颈处的那颗红色的小痣,都毫无疑问的证明了一件事。
这确实,就是西乾承。
然而,西乾清却像是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了。
他走到了白尘的身边,抬手一掠,就将白尘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剑尖下刺。
只在剑将要刺入西乾承的身体时,被白尘的一只手握住了。
白尘的手就这么直接握在了西乾清下刺的剑身上,尖锐的宝剑瞬间没入了掌间皮肉,鲜血顺着剑身一路流淌,最后滴落在了西乾承苍白的尸体上。
白尘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问道:“主子,你,要做什么。”
西乾清的表情平静极了,像是在回答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这不是西乾承。”
西乾清平静而又冷漠的语气,不由让白尘回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
那时秦暮晚送了他们三人一人一匹棕色小马。
初次拥有小马的三个男孩子兴奋异常,每日悉心照料。然而,属于西乾清的那匹马却不知为何忽然暴毙身亡了。
不到十岁的西乾清没有伤心难过,只是看着这匹马重复说“这不是我的马”。
那时的西乾承和白尘为了哄他,只能顺着他,都不停说自己的那匹才是西乾清的。本来这三匹马的样子相近,不仔细看也根本分不明白。
但西乾清都拒绝了,自己一人与那匹死马在马棚里待了很久。
白尘和西乾承觉得他一定是伤心难过,直到第二天才敢去打扰他。
然而,推门进入马棚后,见到的是被码的整整齐齐的尸首。
不是死时那样完整马的尸体,而是将马皮,肌肉,骨头,器官,一样样分门别类地摆满了整个马棚。
小小的西乾清就浑身是血的站在这一切的正中央,指着那颗圆润的眼珠,又一次地重复道:“这不是我的马。”
西乾承直接当场吓晕了,白尘自己也“哇”地跑出去吐了满地。最后还是秦暮晚赶来,把他们三个孩子一起扛回去的。
……
“所有长眼的人都看出来这就是二爷了,你看不出来?你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拆了二爷的尸首吗?”白尘高声喝问。
西乾清充耳不闻,看着地上那个分辨不出面貌的尸体,他又一次重复道:“这不是西乾承。”
白尘看着这样的西乾清,一时间怒火冲天,他暴躁地挥开了西乾清的剑,手上的血顺着甩落一地。这不是当初那匹能被西乾清随意解剖的马,这是西乾承!
白尘用那只滴着血的手指向了西乾承,冲着西乾清怒喝:“这是二爷!这就是西乾承!这个束发盘扣,是二爷的!这身衣服,是二爷的!还有这颗痣……”
白尘咬住了自己的舌尖,阵阵刺痛传来,才让他有力气继续说完:“全是二爷的。这就是二爷。求求您了主子,别再发疯了。您真要动二爷的尸体,不如先把我砍了,看看我是不是白尘!”
西乾清察觉到自己握剑的那只手忽然开始颤抖,他使劲地握了握剑把,反而颤抖得更厉害了。
西乾清觉得有些好笑。
西乾承死了?他从来没想过西乾承这个怕死鬼会死在自己前面。
西乾承这个人向来蠢笨,不受西琰的重视,也没有什么实权,在一众皇子之中几乎没有存在感。为什么会有人想害他?除了招致自己的怒火外,获得不了半分实际的好处。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白尘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西乾清的旁边,许久后,他开口道:“主子,先将二爷……带回去吧。”
西乾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听不见白尘的声音。
白尘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西乾清的回应,他咬了咬唇,挥手示意周遭的士兵起身,开始安排任务。但他人却没敢离开西乾承的尸体半步,就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