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摸了摸鼻子,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舅舅,您老亏了买卖,怎么不上折子参我一本呢?”
独孤留金笑道:“你才几斤几两,参你有啥用。我连皇后娘娘都没参上一本,她才是长孙纺织厂的幕后大东家,你小子别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李泰跑来跑去地给独孤留金挑茶、碾茶、煮茶、烹茶、滤茶,还亲自动手准备茶点。独孤留金只管跟李承乾和李恪两人聊得火热,装作没看见李泰的殷勤。
忽然嗅到一缕纯净幽雅的如兰如菊又如梅花的茶香,独孤留金抬眼看到李泰正端一个茶盘,茶盘上琉璃壶里翠绿的茶叶在沸腾的茶水中悠悠旋转,那别致的茶香正是来自这壶茶,旁边的茶点倒只是普通的桂花糕和芙蓉酥。
独孤留金没有接过茶盘,挑眼瞅着李泰,慢慢地说道:“啥意思啊,端茶请罪啊?”
李泰一脸狗腿地笑道:“老舅,您说啥呢,咱舅甥之间有那么客套么?再说了,您那泰山般巍峨的智慧……”
李承乾连忙用胳膊撞击李泰,还眨眼说道:“不对。”
李泰继续狗腿笑道:“再说了,您那黄山般险峻的奇谋……”
李恪也赶紧用胳膊撞了下李泰,悄声说道:“也不对。”
李泰满头黑线继续往下扯道:“再说了,您那嵩山般海拔的智商是外甥我需要高山仰止的。”“海拔”和“智商”这两词是最近李泰听长乐和岳喜画闲扯时捞到的新词,现学现用,看到独孤留金脸色稍稍霁和。
李泰继续大摆狗腿阵,一脸讪笑地继续侃道:“老舅,您是看着青雀长大的。青雀那点弯弯肠子早被您看得通通透透的。小子我这次险胜您一局,咱们有来有往,下次我再完胜您一局不就成了么。”说完,李泰殷勤地给老舅把新茶斟上,又把茶点摆上,顺手把自己马扎拖到独孤留金身旁。
独孤留金瞥了一眼李泰,似笑非笑地说道:“臭小子,你们坑了老舅一万两银子就这么揭过去了,恐怕没这么便宜的事吧?要不,你把你存的娶媳妇的礼金挪用过来填了老舅的亏空?”
小白耳朵尖,听到“礼金”两字,兴奋地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地大嚷道:“青雀穷蛋没礼金,青雀穷蛋没礼金。”
李泰冲着小白呲牙道:“老舅,这会说话的鹦鹉应该很值钱吧?这小白满大唐就这么一只,我把它抵押给您,您还是赚狠了的。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十万两银子也未必买得到。对吧,小白?”
小白听到这话又开始大声嚷道:“长乐救我,长乐救我。青雀傻缺,青雀傻缺。”
独孤留金看到小白在金丝笼里风中凌乱的模样,终于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他捋着胡须嘿嘿说道:“青雀,你别在你老舅面前打马虎眼,老舅这里不糊涂。这小白是长乐的,你没权抵押它。你还是另想招数吧。”
李泰转过身来殷勤地给独孤留金捶着两条瘦腿,一边捶腿一边怜惜地说道:“舅舅,您的银子都堆满多少库房了,恐怕您自己都数不过来,人生在世不止眼前的银库,还有远方的青史留名。您不觉得除了赚银子还应该有点精神追求么?”
独孤留金眯着眼睛享受着三个外甥给自己捏肩、捶背和捶腿,舒畅地说道:“哎呀,你下手重了,当你老舅这两根骨头是庙里的木鱼么,轻点。青雀啊,老舅有精神追求啊,长安歌剧院的每场新剧,我都从不落场。”
李泰继续缓缓地说道:“独孤舅舅,您就这点精神追求啊。您想想看啊,千百年后,人们说起大唐贞观年间的大人物,房相、杜相、李靖将军、程知节将军他们,对了,还有长孙舅舅,他们不是贤相就是名将。而舅舅您,一不上朝辅政,二不征战疆场,人们提起您,最高的评价大概就是富商石嵩一般的人物,您不觉得屈得慌?咱们哥仨儿虽然这次赚了您一万两银子,这可不就是重病下猛药么。”
独孤留金猛地睁开眼睛,鲸吸一盏贡茶,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泰问道:“青雀,你可别忽悠你老舅。我虽不是你亲舅舅,可比你亲舅舅更疼爱你,你小时候学骑马学射箭可都是我帮你装备的,别看是小马驹小弓箭,那可是比大人使的还难寻讷。可我除了做生意感兴趣,其他都不会啊。”
李泰继续热情地给独孤留金捶腿说道:“老舅,您的兴趣是做生意,您的优点是挣钱多。就这两点足以支撑您所有的青名留名,比如您可以花钱把整座山雕刻成你的肖像,让千年后的后人们也能瞻仰您的容颜。再比如您可以花钱请人写书,专写您的经商奋斗史,千年后的后人们也能仰望您经商霸业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