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变故让躲在后边看笑话的胡大哥犹如峰芒在背,当场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个人是谁?”军法官王天琦问道。
“那个人就是胡周,大家都喊他胡大哥。”赵老四愤恨地说:“上个月我从登州那边过来,一到地方,他们三个人在屋里没事就打我,骂我,还把我的被褥给收走了。”
王天琦看着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赵老四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去给看押的军士禀明?”
“我也想去告诉军爷,可是一个屋的人跟我说再忍忍就过去了。”赵老四说:“我怕万一说出去没有人管,回来就会下场更惨,也就忍住了,想着拖延几日就好了,天地良心啊军爷,我刚到这里才十五天,那是天天都想着给军爷们干好活回老家啊,我家里的孩子还小,我可不想死在矿洞里啊。”
这样悲戚的哭叫,让拴在麻绳上的其余数人为之共鸣,各个都软倒在地上,一边喊冤一边大声哭诉自己的倒霉事。
那是去挖煤啊,这边没有杀头和肉刑,除了挨军棍和关小黑屋这两个常用的惩戒手段外,去挖煤这个临清军最大的惩罚手段在战俘们口耳相传之中早就成了一个死地,很多战俘相互打趣着“明天送你去挖煤”或者“你全家都去挖煤”。
王天琦看着哭瘫在地上的几个人,朗声道:“哭什么哭,再哭就全带走,去把胡大哥只指认出来。”
赵老四哪还有心思多想,直接就站起来向队伍后边走去,指着一个精干的汉子说:“这个人就是胡大哥,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打手。”
几个人登时就憋住了呼吸,其余的人也是把目光都集中到了王天琦身上。
“胡大哥?”王天琦打量着这个汉子,阴沉地说:“想学人家当大哥,真拿这里当成你家啦?”
“小人不敢啊,小的叫胡达,别人叫顺了嘴就跟着叫成了达哥。”胡大哥哐啷就跪在地上,说:“都是大家胡叫的,我哪是什么大哥啊,大人饶命啊。”
“有人控诉你在营房之中作威作福,欺压良善,可有此事?”王天琦问道。
“那是没有的啊,大人,小人在营队里一向本分,可是一点也不敢作出那些事啊。”胡达焦急地辩解道:“大人一定不要听信了那家伙的话。”
“这有何难,是非曲直,去营房中看一眼就知道。”王天琦说:“我最看不惯有人仗着自己拳头大就欺负人。”
在王天琦的授意下,两个游骑兵押着几个战俘去营房中观察,过了一会就从屋中回来,在王天琦耳边说道:“那赵老四说的没错,这三个人的被褥和陈设都是要好过不少,几个被褥被扔在地上,看样子是有人在地上睡。”
这样的悄悄话啥内容胡达是一清二楚,只能无奈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胡达,你这厮敢做不敢当,居然这么没有担当。作为军法官,我是瞧不上你的为人。”王天琦说:“但是我临清军军法森严,作为临清军的军法官,我不会以我的好恶来评价这件事。”
这样的话一出,胡达有些松了一口气,暗想这人既然说不易好恶定论,那想必是有转圜的余地,说不定不用去挖煤。
“胡达你欺负同队的人,超出训练的实际情况,视为恶意虐待和恶意伤害,按我临清军军法,这是恶意伤害罪,主谋无论军职杖五十,从犯杖三十皆逐出临清军,其家人及直系亲属五年内都不会被临清军征召,你的上官不加查举,视包庇罪论同犯,罚奉三月且自领二十军棍。”王天琦说。
这些军法官在处理类似案件时,张元彪是要求军法官当着众人大声朗读律法,这也是普法教育。军法官的地位那是神圣的不允许被伤害的,除了在军营中可以随意行走不受拘束外,张元彪还每月拿出半两银子的特殊津贴进行奖励,这样的津贴被授予所有通过军法考试的军士,无论是能否成为军法官,都会得到这样的奖励,极大地提高了军士们学习的积极性。
这个制度的好处就在于,基层懂法的人越多,对于军法和军纪的贯彻就越强,有了军法和军纪的贯彻,其实就是对公平与正义的贯彻,说到底也就是戚继光《凯歌》里唱的那句“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这是士气的保障,也是军队战斗力的保障。
胡达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自己也不是临清军的军士,只是一个倒霉的战俘,完全不知道这个军法官说这些是干啥,但是听着临清军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对付一个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胡达你虐待他人,未经军法官同意的前提下私自设立惩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