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夫子进来,满头大汗,道:“这么大事,怎么才告诉我?”原来是雨生给他打了电话。他才租了黄包车赶来。
进屋就上炕,握着我的手。泪水已经汹涌奔流。道:“夫人,夫人。你终于没有辜负了我们。谢谢你回来。”从没有在我们面前失态过的夫子。就那样握着我的手,痛哭失声。朱玉和母亲从门外进来,又跟着哭一场。子佩为我擦着泪,道:“夫子,谢谢你对我们这样的扶助。谢谢你。”我流着泪看着面前,像孩子一样握着我的手哭泣的这个大男人,什么话才能说出我的感激之情呢?我的印象里。总是温文尔雅,遇事不惊的样子,如今却破了防,当着众人如此失态。夫子于我,不是师徒胜过师徒,是朋友胜过朋友,是亲人胜过亲人。
而夫子,贺锦儿于他,是深宅中的一道美丽彩霞,是暗夜里一颗忽然出现的星光,是漫无目的的人生路上一个未见其面,只闻其声就懂得的知己,是前生压抑着情绪暗暗深爱的一个女人。
许久,夫子平静下来,把我的手放回被子里。我才感叹道:“夫子,谢谢你。”岑先生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他的儒雅沉稳,道:“夫人,你与我之间,从前生到今世。何必言一个谢字。你与大人的知遇之恩,岑某怎能知而不报呢?”子佩苦笑道:“我们只给你一个西宾,何谈知遇之恩?夫子是有情有义之人,你我才能有前世今生!”后面的话,懂得人懂,不懂的人一笑了之吧。
几天后,朱丽打来了电话。在那头她竟然也失声痛哭。哭不只因为我,还因为她自己,还因为朱玉。
这样又半年下来,我脸上气色越来越好。但是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要表达什么。有时候看着自己这鬼样子,子佩他们那样优秀。我有什么权利让他们每天围着我转。放下了他们热爱的工作事业。这样想着,就开始发脾气。好几次都骂子佩。像泼妇一样。子佩也从不生气,但是我会三天三天不理他。朱玉问子佩,锦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性情大变了?子佩听了忽然抱住朱玉大哭,道:“你师娘是想把我们赶走,你懂吗?他要是对你发脾气,你可别生气啊。”朱玉才恍然。
子佩走后,朱玉来照顾我。该喝水时。我故意不张嘴。他软语温言我都不理。最后,他忽然喝一口水,用手把我的嘴掰开,用嘴送水到我口中。道:“锦儿,你干吗这样折磨人?你知道看到你自虐我们多心疼吗?真的比杀了我们还要难受啊。当初何必用自己的命换我们三个。真希望那天我就被打死,那样你还能记得我的好处。不会这样,整日被你一刀刀的割。”我还真的就不反抗了,只是到天黑都没再说一句话。
那天,朱玉来了,看上去很疲倦,他喂我吃饭,我就不张嘴。他疑惑的问我:“为什么不吃饭?”我生气道:“睡觉。”他更疑惑,笑道:“吃了饭再睡啊!”我大怒,瞪眼道:“你睡觉。”他才明白。看子佩,子佩接过碗,道:“他是让你休息,你不睡他不会吃的吃。对吧锦儿?”我才笑着点头。朱玉愣住,心头暖暖的疼了一下。泪目道:“好的,师娘。我睡觉好了吧。”于是,就在我旁边拉了个枕头躺下。起初也睡不着,但是看到我温柔的目光,子佩又为他盖上被子,他真的就慢慢睡着了。看他睡得如此沉,我才笑着看子佩一眼。子佩也笑。我才把吃了早饭。
朱玉醒来时,已经中午了。翻身坐起,看到子佩正靠着窗台,看着熟睡中的贺锦儿。翻身趴在子佩腿上,也认真看着贺锦儿,小声道:“学究,锦儿这样丑,你还是休了她吧。”子佩一边抚摸我的脸,一边软语道:“你看着丑就别来了,还每天这么早跑来干什么?”话说的是责怪,声音里没有任何的埋怨。反而看着朱玉,又道:“你也别这么累了,今天确实脸色不好。早上多睡会吧。”
朱玉笑道:“学究这是让我搬过来住吗?呵呵,今晚就搬来。”说着起来就下炕,子佩以为他生气了。却看到他悄悄穿鞋,到外屋对着丫头道:“你今天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吧,我搬过来住。”丫头笑着道:“您住西厢房,那我们不是就没地方了吗?”朱玉迟疑一下道:“那就住西屋吧。快点收拾,我一会就去拉行李。”子佩笑着,也下来对着外屋道:“你就去收拾吧。行李多准备几套,估计他来了还得有人来。”丫头答应着,又道:“您二位先吃?还是等着少奶奶醒了一起吃?”朱玉道:“我跟师娘一起吃。”子佩摇头叹气,拉着他回到炕上。
又吩咐丫头拿上点心和茶水,道:“先吃点吧,我知道你饿了。”朱玉上来就坐到我身边,摸摸褥子底下,道:“有点热了吧,要不要……”却看到我睁开了眼,温柔的看着他。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