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直观感受,都凝聚在伤脚之上了。
她疼啊,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正想脱掉鞋袜检视一下伤口,蓦然发现污水中隐约倒映着一些人的影子。他们身穿黑衣,个个手持兵器。看那架势,不像是来救人的。
难道……几滴雨溅乱了污水中的景象,柴守玉急声喊道:“庞元,小心!”乱石巨木之后,骤然跃起数条人影。个个武艺不凡,分明是来杀人灭口的。
不知他们要杀的是谁?是柴守玉?李存勖?亦或是两个都要?庞元旋身飞起,腰间的兵刃出鞘。横刀斜斜伸出,割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刺客摇晃着坠入水中,溅起一大滩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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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守玉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刺客齐齐而上,直奔向仰躺着的李存勖。
庞元挥刀格挡,发出“铮”的一声响,刺客们对视一眼,分散了阵型。庞元见状奋力一推竹筏尾部,令那竹筏逆流而上。柴守玉一下就明白了庞元的用意,站起身来猛摇竹蒿。
那几人看见柴守玉带着李存勖跑了,急追而上。庞元站在一根巨木之上,用刀挑起几块碎石,“啪嗒”、“啪嗒”,打中了那些人的小腿。
几人吃痛,复又掉进了水里。庞元运起轻功,向柴守玉飞去。只要到达水坝堵塞口,他们就能得救。
刺客们很快反应过来,各自攀上了一根浮木,其中一人抛出一根绳索,套住了庞元的脖子。
庞元喉间一紧。横刀反手去砍,只擦出一堆火星子。
这不是普通的绳索,里边置了玄铁钢丝,是专门对付禁卫军横刀的。
知道柴守玉和庞元在一块儿,又知道禁卫军兵器克星的,也就只有刘玉娘了。
寒冷刺骨的污水随着打斗一浪一浪涌向竹筏,柴守玉手中的竹蒿摇得更快了。她隐约猜到身后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不敢,亦不能。
庞元心知今日躲不过去了,用手拽住了脖子上的绳套,横刀甩飞出去,砍断了执绳之人的胳膊。那人来不及痛叫一声,就被绳索反箍。
一人得意洋洋道:“看你没有了刀,还怎么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庞元黯然低头。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对方人那样多,他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一劫。他看了眼竹筏上远去的皇上,提着绳索一圈一圈地飞。
刺客们被绳索围在中间,想要去追柴守玉而不能,一个个穷凶极恶,举着兵器攻向庞元。一旦庞元闪躲,刺客们就会脱离绳索的束缚。
所以他紧咬着牙关,任由全部的兵器刺入自己的腰腹之间,刺客们有了片刻的怔愣。
庞元五脏俱疼,心中却是高兴。提起最后一口气狂奔在浮木之上,拖着串成蚂蚱的刺客撞向佛塔。
本就摇摇欲倒的佛塔被他这么一撞,立即发生了剧烈的摇晃。无数大石、圆木掉下来,砸在所有人的身上。
刺客们想逃,庞元不让。他顶着一脑袋的鲜血,仰天发出几声不怎么痛快的狂笑。他想到了家里的妻子,还有刚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孩儿。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死,却只能在人数悬殊时选择同归于尽。
他是大唐的臣子啊,食君之禄,当尽君事,保护皇上是他的职责,他义无反顾,只是可怜孩子这么小便没了爹。孩子啊,怪你我没有缘分。他在心里想,脑海中浮现出妻儿同笑的画面。
他看着柴守玉远去的身影,心中有说不出的遗憾与难过,勉力吐掉满嘴的血沫,从喉咙里挤出半句话:“替我……”巨大的佛塔整个倾塌,剩下的半句话永远淹没在了这浊浊污水之中,尸骨无存!柴守玉所在的竹筏受到了波及,搁浅在一片废物堆积处,她失血过多,完全没有了排淤的力气。
庞元死了,当着她的面儿死了。就在一回眸间,她亲眼见到了庞元的离去。
人的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为什么好人一个个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好恨啊!恨着恨着眼里蓄满了泪水。但是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哭。她张开嘴,吞下几口污水。
这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起远处士兵们的注意。她需要补充体力,尽可能地等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刻,一艘小船慢慢靠近,援兵终于来了。
柴守玉高兴地站起来,用手挥舞着手中染了鲜血的布条。
一名身穿甲胄的士兵从船上跳下来,径直走向了李存勖,他扣着李存勖的脉搏好一会儿,然后“噌”地一下站起来。奇怪!柴守玉提高了警觉。士兵阴阴一笑,横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