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冷哼一声:“自然是北上。二殿下行事周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你就不要妄想有人会来救你了,乖乖地听二殿下的话。”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柴守玉一个人。
柴守玉仍旧维持原来的姿势缩着,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渐渐地化为了平静。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忘人不忘事,还从小齐的话中推算出来,这条船的主人是契丹二皇子耶律德光。
与虎同行,危险重重。她得找到机会逃跑才行。正在脑海里盘算接下去的计划,一个魁伟的男人推门进来了。
耶律德光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开门见山道:“告诉我,那女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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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柴守玉感到莫名其妙。
耶律德光耐着性子:“我是问,你在哪里见过生而握拳、不得展开的女子?她现在在何处?”
柴守玉下意识就去看自己的左手。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本能。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以好奇的口吻道:“喂,你这左手心里攥着什么宝贝?”
柴守玉觉得头疼得很,仿佛煎了一锅油水混合物,沸腾之后,噼里啪啦地炸开来。她抱着脑袋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耶律德光感到了被欺骗的愤怒,双手用力箍住了她的肩:“说,她在哪里?”
柴守玉受伤的肩膀裂开了,她疼得想要哭泣。可是现在唯一能保护她的就只有她自己,所以她必须勇敢。她既不能让耶律德光知道自己严重失忆,那样会失去利用价值;也绝对不能在耶律德光面前自作聪明,否则就要受皮肉之苦。
于是抬起头看着耶律德光的眼睛,以十分真诚的语气道:“我脑袋受伤了,有些事情暂时想不起来,你就算要问我,至少也要等我伤口好了以后。不信,你自己看看我的后脑勺。”
见耶律德光面色稍霁,柴守玉又道:“我人在你们手里,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跑?你可以试试。”耶律德光冷冷地看着她,“你的右腿是我亲自接上的,若是敢跑,我会亲手捏碎你的膝盖。”
“不会。”柴守玉极力维持着平稳的语声,缓缓开口道,“我没有这么傻。船上有吃有喝又有人照顾,下了船只会冻死饿死。”
“你倒有自知之明。”耶律德光站起来,狼一般的眼睛写满了警告,“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我有一千种方法弄死你。”
“二殿下放心。对了二殿下,可以叫小齐陪我多说说话吗,我一个人闷,病不容易好。”
“事还真多。”耶律德光撇了撇嘴,十分不耐烦道,“准了!”大袖一挥,走出了门去。
相比耶律德光,小齐要好对付得多。半天的时间,柴守玉就从她的嘴里套出了不少的话。所有关于耶律德光的事情她全知道了,包括同时被耶律倍和大唐军官追杀。
她亦震惊于自己的身份,竟是一国太后。看来唯有回到洛阳,才能找回失去的记忆。
而且,她总觉得耶律德光北上不妥。
北上固然能摆脱大唐的追兵,可耶律倍的人会不会在码头等他。客栈、码头,一向都是重点蹲守的对象。耶律德光要是上了岸,恐怕真会万劫不复。
很快她就发现,耶律德光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蠢。他竟是在水上驻留,没有半分北上的意思。
这个阴沉的契丹国二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耶律德光有自己的计划。
腹背受敌,哪哪儿都是危险,他原本打算孤注一掷,往黄河上游去的——
洛阳是李唐的都城,自己掳走了李唐的废太后,若继续滞留在洛阳城外,等待他的将会是李唐怒气汹汹的军队。而黄河各处码头,则布满了大哥耶律倍的眼睛。
两害相权,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他在命运的洪流中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为力,越来越相信父皇曾经给他说过的话。为了完成父皇的遗愿,同时也为了大契丹国今后的一统天下,他在明知道父皇命不久矣的情况下,带着心腹潜入了中原。
他来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可以扭转命运、改变局势的女人。为了找她,甚至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他迎着茫茫的风沙,越过苍莽的原野,躲过无数次追杀,终于深入了李唐的腹地。阴差阳错,救了一个厉害的女人。
那女人说她短暂失忆了,他原本是不信的。
可狡诈如她,若真的记忆完好,又怎会下意识去看自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