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几次之后,才举起手,摸了摸神像冰冷又坚硬的脸,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林子里没了野兔,花也不再开了,但我带着月亮来见你了。”
这月亮很是漂亮,只是十分好月,不照人圆。
神像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眼波流转,让无月明摸不清楚她的想法,是在抱怨他来得太迟,还是原谅了他的姗姗来迟,抑或是许下了约定,要来世再见,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摸清楚过她的想法,从小到大都是,所以他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神像的脑袋,扭头在冰晶上开了一个洞,大步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了那半轮明月照着黎向晚和屹立着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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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门关之上,唯一一幢尚存的建筑挂满了灯笼,院子里的桌椅落满了灰尘,椅子倒扣在桌子上,看样子许久都没有人来过,桌椅围着的戏台上面,跪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衣的人。
这件红色戏袍是朱玉娘留下的,此刻穿在无月明身上小了些,只能披在身上,瞧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也只有陆义穿起来的时候比他更滑稽了。
跪坐良久之后无月明站了起来,步轻挪,手轻舞,摆了一副别扭的婀娜姿势,夹着嗓子唱了起来。
“梨花葬院拂尘日,阡陌初相识。春衫藏杏乱纤枝,怒发西亭舞剑害相思。”
无月明在红灯笼地下转了起来,以袖为剑,柔中带刚,比起刚刚那扭捏的舞姿,此刻舞起剑来倒是合适了许多。
“而今全似惊鸿影,难绘当年景。江湖何处可垂纶,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 ”
一曲唱罢,无月明低着头提着水袖遮住了脸,玉娘说这演得是当年那位丧子又丧夫的戏子在看到满座宾朋只顾着自己享乐却无人关心那些死在睚眦嘴里的人后,掩面而泣,在演这一段的时候要演出愤恨而不是哀怨,因为那位戏子一曲唱罢就当场褪去了红衣,直接进了西山,没有一丝的犹豫。
但无月明却觉得不是这样,那位戏子不是修道中人,自然也不会法术,她当然知道自己就算去了西山也只是去送死,自然不能是愤恨,愤恨是去报仇的,而她根本做不到,所以无月明觉得她当时应该只是觉得落寞,这满堂的宾客,竟没有一人知她心意,明她伤悲,所以她当时应该就是躲在水袖后面偷偷抹眼泪。
就像之前站上过这个戏台的所有前辈一样。
无月明脱去了红衣,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在戏台后的箱子里,再回到台前的时候,戏语楼里已经有几盏红烛燃尽了,通明的戏院渐渐地被黑暗笼罩。
无月明并没有把蜡烛重新点上的意思,慢慢悠悠地来到戏台边坐了下来,两只脚耷拉在戏台外面,随意地摇晃着。
不大不小的穿堂风灌进戏语楼里呜呜作响,吹得那烛光摇曳,吹得人黯然神伤。
:()莫谢尘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