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比起梁州来要暖和不少,哪怕是在冬天也是如此。
有着七彩梯田的云梦泽很难下雪,最多就是几阵寒雨飘飘洒洒落下来,很快就会被升起的暖阳驱散。
正因如此,这七彩梯田四季常青,而又因这梯田四季常青,所以每一块梯田都有了主。
这些看起来就很梦幻的田地自然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沾染的,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早就将这里瓜分了个干净,那些势力大的就包下整个山头,势力小的就包下一小块田,这里的门派宗门杂七杂八,种的东西自然也就千奇百怪,务实的种药,嘴馋的种粮,奢侈的种花,就像是即墨楼,在这里足足占了七座山头,种下的东西也是最千奇百怪的。
这里种了这么多宝贝,自然也不缺人,每个门派都在这里留了不少人手,这些都住在山脊上那一座座木屋里,像阿紫这样住在深坑边的只此一家。
无月明刚到这里来没多久就问过阿紫,这地方人这么多,人多眼杂,她这个专门做水云客的住在这是不是有些太招风了。
但阿紫说如果是其他地方的话有这么多人当然不好,可是在云梦泽就是另一回事了。
全天下的云梦泽就这一处,所以自然变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各大门派都极其看重,派来的人里不乏高手,这些人动起手来轻则地动山摇,重则天翻地覆。但也正因为全天下的云梦泽就这一处,毁了就没了,所以没有人敢在这里轻易动手。如此矛盾的两点让这云梦泽反而变成了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东虚老怪来了也得看在整个修道界发展前景和后辈福祉的份上收收自己的脾气。
按照阿紫的话说,就算是有天大的仇也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动手,万一真的有人脑子一昏在这里动了手,也会有各大门派的高手立刻跳出来帮你把动手的人干掉,所以这地方简直就是杀人越祸的不二之选。
深坑边上的那栋小院在无月明几个月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焕然一新,屋顶铺了新瓦,院墙刷了新漆,小院外那块不算小的田里也多了几株秧苗。
起初阿紫很是不屑,翻修小院她能理解,但种这几株秧苗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但无月明执意要种,还说将来若是朋友来了也能有个东西招待。
阿紫对此嗤之以鼻,她自己孤身一人,无月明也不像是个拖家带口的,哪里会有人来拜访他们两个。
就像现在,孤月高悬,傍晚时分下过一场雨,到了晚上还有丝丝凉意。无月明去做水云客之后这里就剩阿紫一个,她只能坐在无月明专门给她在崖边做的长椅上,看着深坑中间那座山发呆。
没什么人记得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
一道身影在夜色里摸了上来,翻过围墙,没找到人之后,就又翻了出来,在崖边找到了阿紫,随即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
“阿紫姐姐,这个给你。”无月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阿紫。
阿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接过钱袋,指尖从钱袋上的孔里穿了进去,随着指尖的摇晃,钱袋绕着她的手指转了起来,“这次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无月明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阿紫歪歪头,瞟了一眼无月明,手里的钱袋消失不见。
“真的没有。”无月明点了点头。
阿紫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在了无月明身上,指尖捏着无月明身上的破布扇了扇,透风的破布还不抹布来得好,“这还没有?”
“衣裳都是身外之物,破了不是很正常?”
“那这个呢?”阿紫的手穿过了无月明脸上那团灰色的雾气,将他脸上那张面具摘了下来。
洁白的面具上除了那张笑脸外,还多了很多深红色的血渍,这些蕴含着灵气的血液就像是强酸,哪怕是这张造价不菲的宝贝也抵挡不住它们长久的侵蚀,那个画上去的笑脸在血污的映衬下多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远不如最初那般纯真。
“也不危险,打打杀杀的,见点血也很正常。”
“那你觉得危险的标准是什么?”
“能养好的就不危险,养不好的就危险。”
“那对你来说岂不是只有心病才危险?”
“阿紫姐姐也是妖,那阿紫姐姐不也一样吗?”
阿紫用面具敲了敲无月明的脑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才和你不一样呢!”
无月明傻笑几声,又掏出一个拳头大的东西递给了阿紫,“阿紫姐姐尝尝这个。”
“阳龙粟?”阿紫接过拳头大的果子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