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载片面或者有所偏颇,而是因为没有联系。”
“联系?怎么个联系法。”
长孙无用来了兴致,又向一旁挤了挤,“就比如这书中记载了两个人,一个在东,一个西,两人都是出世的高手,无人能敌,书中只写了他们有过什么奇遇,如何如何厉害,那读者会爱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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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吗?”至少无月明觉得他是爱看的。
“最初肯定是爱看的,但这样的人多了就不会了,这些的经历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天资卓绝,鸿运当头,哪能有什么意思?读者真正爱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对比,二是反差。”
“何解?”
“就比如刚刚那个例子,一东一西两个高手,看的人少,但如果他们凑一块打了一架呢?你难道就不会好奇这两个同样都号称无人能敌的人到底谁会更厉害一些吗?”
无月明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是有点。”
“呐,这就叫对比。”
“那反差呢?”
“又比如我再写一个高手,白面书生,谦谦君子,但最后却发现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这种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的唏嘘与幸灾乐祸共存的感觉不是很上瘾吗?”
无月明心中虽然知道确实是如此,但仍然不愿意承认,于是又问道:“那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看打打杀杀啊?”
“那是自然,”长孙无用又挤了挤,本来坐在正中央的无月明反倒只有半个屁股还在石头上了,“不过我还有招数。《江湖风云录》曾经九成的读者都是男人,而现在七成的读者已经变成了女人,而且她们期期不落,出了就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无月明觉得长孙无用现在简直就是一位天照境的修士,此刻的他根本就不是长孙无用的对手。
“因为联系,”长孙无用大笑了起来,“江北有一个谦谦公子哥,江南有一窈窕俏佳人,今日我让两人在泰山相遇,后天我便让两人在西湖泛舟,你难道就不会好奇大后天他们二人会做什么事情吗?”
“嘶……”无月明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剑客其实是个多情浪子,英姿飒爽的女侠其实是个爱害羞的小娘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与无恶不作的女魔头竟然私定终生,出手狠辣的江湖刺客与没有自由的世家女互相救赎,这你难道不喜欢看?”
“真有这种故事吗?”长孙无用如此自信,反倒让无月明有些不自信了。
“那怎么可能,艺术嘛,总是要有些加工的。”
“那这个也是加工喽?”无月明捧着书翻了翻,翻到了百里难行的那一页,小册子上画着的画像栩栩如生,与旁边正和阿南聊得正欢的人别无二致,但册子上写的故事却和事实大相径庭,尤其是在梁州华胥西苑和“笑面魔”的那段爱恨情仇,在长孙无用的加工下,时沉鱼的戏份被加到了百里难行身上,这故事就变成了百里难行和无月明二人因误会相遇,却因为身世的差距遭到了百里家的反对,于是一纸追杀令给到了水云客,而无月明和百里难行二人在逃亡过程中却逐渐惺惺相惜的浪漫故事,反而长孙无用则完全没有出现在故事之中。
“咳咳,加工嘛,”长孙无用自知理亏,大力拍着无月明的肩膀,“当时这段故事我拆了七段,分了七次发出,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七本是我接手《江湖风云录》以来卖的最好的七本书,赚了不少银子。”
无月明握着书的手渐渐攥紧,他突然觉得自己在云梦泽吃的东西还是有些少,这次回去怎么也得吃光他即墨楼的两片田。
“我是无所谓,那百里姑娘呢?她能让你这么写吗?”
“还是你懂啊,难行她自然是不能的,为此我还吃了两顿打,不过……”
“不过什么?”
“她老娘爱看,还总催着我更。”
“你这可是在造她亲闺女的谣。”
“就是亲闺女才更有代入感嘛。”
“啊?”无月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两个大。
“她还说想见见故事里的男主角呢?”长孙无用用胳膊肘捅了捅无月明的肋骨,“要不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趟徐州?”
“我可不去。”
“难行她娘可是一直催着要见你。”
“不行不行,怎么可能嘛。”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她娘说真人见不上,书里能见到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