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些人不但没想着送信,反而还特意隐瞒了消息,否则这么大规模的造反,大安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吹草动?等到大军都快到大安城消息才传来?”
姜冕思维敏捷,总能在只言片语中抓住关键信息,他一语点破了事情的关键点。
很显然,关于造反这事,是有人故意不让消息传来的。
只不知道现如今这启国,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手眼通天,愣是把这么大事情瞒得严严实实,半点风声都没泄露。
郑琰一摆手:“谁知道呢?我还想知道呢,几个月的时间,早派人送信,那些人可能连当地都出不了,还会让那些反贼打到江城吗?”
徐凤鸣:“王宫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郑琰说:“君上本来能下床了,得知了消息又吐了一口血晕了。”
众人:“……”
赵玦本来被士族以死相逼这事气得还没缓过劲来,现在得知了百姓造反的消息,又喷出一口老血来撅了过去。
闵先生马上组织朝会,请上将军孟案商量应对事宜。
然而众人吵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来。
郑琰:“丞相当即召集群臣商讨办法,众臣吵了一晚上,都没有结果。”
一名客卿听完道:“那现在怎么办?上将军孟案骁勇善战,他也不敢打?难道他还害怕一些拿着锄头镰刀的乌合之众不成?”
“不是怕,而是不能打,”徐凤鸣说:“这可是百姓,不是敌人,而且还是被逼得没有活路,不得不造反的难民。
别人有什么错?那么多人被逼得没饭吃,不得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饿着肚子抢士族的粮库,不就是为了活命么?”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姜冕说:“只有根基稳固了,国家才能安宁。若是真的以强制措施将造反的百姓尽数歼灭,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没用。”
“话是这么说,”那名姓林的客卿道:“可无论如何也应该派出军队去镇压,后面的事才能想办法啊,总不能真等到这些造反的人打来大安城了再出兵吧?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怕什么?”郑琰说:“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真打到大安城了,找的也是那些敲骨吸髓,剥肤椎髓的士族和王族宗室算账。”
众人:“……”
众人沉默,徐凤鸣被郑琰一提醒,面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闪烁着光芒。
徐凤鸣跟姜冕对视一眼,两人心下了然,总算把想不通的关窍想通了。
也明白为什么造反的军队都打到江城了,大安城才得到消息了。
尹绍之沉思两秒,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突然笑了起来:“说得对,反正那些人打进大安了,倒霉的也是那些敲骨吸髓,连根都不愿意留的士族,管我们什么事?”
其余众人尽皆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几人是不是真的在等着看笑话。
傍晚时分闵先生跟欧阳先生终于回来了,两个人都满脸疲态,显然今日在朝堂上着实耗了一番精力。
闵先生回来后还亲自给徐凤鸣送信来了,这几天因着百姓叛乱,需要处理的事务就更多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徐凤鸣等人刚散了。
徐凤鸣前脚进院,后脚闵先生就送信来了,那信是赵宁写的,徐凤鸣接了信道了谢没急着拆。
徐凤鸣瞧闵先生虽然满脸疲惫,但眼睛却是亮的,整个人一副恬淡疏阔、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下已了然。
闵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徐凤鸣说:“再说我天天在先生府上白吃白喝,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闵先生突然笑了起来:“老夫竟然不知,徐公子如此一个谦谦公子,竟然也会有像孩子般调皮的时候。”
闵先生说完,跟徐凤鸣客气了几句,说了些早些休息之类的废话走了。
闵先生走后,徐凤鸣才拆了信来看,上面仍旧是一幅画,画了一个院子,院子里站着一个对月沉吟的人,画上用刚毅俊秀的字体提了两句诗: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徐凤鸣看了不禁老脸一红,两人分开前后不到一个月,王宫距离丞相府走路都走不了一个时辰,怎么就道之云远,曷云能来了?
徐凤鸣将那信小心叠好揣在怀里,红着脸进屋了。
两天后,百姓造反一事还悬而未决,跪在王宫外边跟赵玦要“说法”的士族们先自发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