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丞相何必拘泥于方寸之地。”
“我知道,”闵先生又是一声叹息,感慨道:“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欧阳先生:“此乃人之常情也,老牛亦有舐犊之情,何况人乎?”
闵先生闻言笑了起来:“知我者,先生也。”
欧阳先生笑着捋了捋胡须:“他们做得很好,丞相可以放心了。”
“是啊,放心了。”闵先生说:“我原本还在担心,现在看来,我再也不用操心了。”
“是啊,再也不用操心了,你也可以放心地走了。”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响起。
二人俱是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向门外。
一个浑身萦绕着一股冰凉气息的男人身披黑色斗篷站在门边。
男人微低着头,斗篷上的兜帽戴在头上,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和朱砂一般的红唇。
男人微微抿着唇,嘴角略略上翘,他似乎是在笑,然而身上却散发着彻骨的凉意。
闵先生二人察觉此人来者不善,下意识地往外望去,只见满院都是家丁小厮的尸体。
男人突然动了,他抬腿,跨进屋,脚步不疾不徐,闲庭信步一般往屋里走去。
身上那玄色斗篷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摆动着,能隐隐约约,看见他靛蓝色的衣袍在斗篷下摆动。
男人始终勾着唇,他走到二人面前,轻轻揭下兜帽。
闵先生和欧阳先生神情一滞,瞳孔蓦地一怔。
“两位先生,好久不见。”苏仪舒眉浅笑,礼貌道,深邃的眼底蕴藏着压抑的,近乎癫狂的冷漠和平静。
闵先生:“……”
欧阳先生:“……”
“多年不见,两位先生可还好?”苏仪神色平静,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然而那笑意始终不达眼底,格外的渗人,就像一个人……不,像一个疯子,在极度压抑着嗜血的天性,礼貌地在问他即将要虐杀的人:“我可以杀你吗?”
欧阳先生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强装镇定,瞥了一眼闵先生,然后再次看向苏仪。
然而那匆匆的一瞥,还是暴露了他的伪装,将他的恐慌惊惧一览无遗地展现了出来。
“苏……公子,”欧阳先生微微吸了一口气,镇定道:“多年不见,你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苏仪幽幽道,他笑容未变,眼中的光却冷如寒霜,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欧阳先生:“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
欧阳先生:“……”
闵先生:“……”
欧阳先生跟闵先生对视一眼,闵先生看向在房间里悠闲踱步的苏仪:“苏公子,这些年徐公子和阿宁都在找你。”
“是吗?”苏仪右手捏着折扇,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敲着左手,语气隐隐约约能听出不屑,和近乎癫狂的平静:“倍感欣慰。”
闵先生察觉到此时的苏仪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苏仪了,当即选择了闭嘴。
“实不相瞒……”苏仪从容不迫,语气仍旧不疾不徐的:“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求证闵相和欧阳先生。”
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闵先生已心下了然,这些年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尽数在苏仪的掌握之中。
闵先生看着苏仪来回移动的身影:“公子但说无妨。”
“丞相果然爽快,”苏仪侧眸看了闵先生一眼,轻笑道:“当年五国出兵围攻洛阳的时候,郑琰也出现在了洛阳王宫……”
苏仪的话还没说完,闵先生跟欧阳先生的脸色就变了。
“郑琰用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伤了冀明,最终导致……”苏仪一噎,脚步一顿,半晌,他才冷冷地瞥了闵先生和欧阳先生一眼,复道:“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郑琰这个杀人凶手,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可冤有头债有主,郑琰充其量就是条咬人的狗罢了,咬人的狗要杀,那放狗出去咬人的人也要找不是?
我今日来,就是想请问二位,当初让郑琰去洛阳掳走冀明,带不走就杀人灭口的人,究竟是你们二位,还是你们那位病病殃殃,死了好几年的国君?”
闵先生:“苏公子,当年的事……”
“嘘。”苏仪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仍然挂着阴翳的微笑。
他皮肤白皙、眼眸深邃,唇若涂丹,目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