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安崇邺一眼,见他颔了颔首,才上前两步,慢慢坐到石凳上。
手里的鱼食被他藏在了袖子里,安崇邺摆手吩咐身后的松露:“去上壶金桂茶来。”
“是。”
松露俯身退下,亭子里只剩了三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
此时风光正好,微凉的风掠过水面,惊动了池中成群的鱼儿。
安崇堰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吟吟看着宁绝:“这踏水无痕好像也没有楹联,既然宁公子文采好,不如现提一首,让在下也长长眼,可好?”
他语气温和,像是询问,但答案谁都知道。
宁绝敛着眸:“殿下之命不敢辞,然,草民学疏才浅,不敢在两位殿下面前卖弄。”
“无妨,你尽管作,若阿邺看不上,本殿带回府上挂起来。”安崇堰打趣着。
安崇邺双眼微垂,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他坐得笔直,宽袍大袖下,手指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神情淡漠,看不出半点情绪。
深知退无可退,宁绝只得点头:“既如此,草民就献丑了。”
他抬头看看凉亭构造,又看看周围景色,半息后,吐出一句:“琉璃青瓦水中影,擎天一柱定海针。”
琉璃青瓦是亭顶,擎天一柱是亭身,定在池中,水中有影,稳如泰山,固若神针。
是个合适的佳句,只是,与”踏水无痕”好像关系不大。
安崇堰笑着拍了拍手:“不愧是连阿邺都夸的妙人,确实文采斐然。”
“殿下谬赞了。”
“我可不轻易夸人!”安崇堰看向安崇邺:“阿邺你说,这句楹联如何?”
“还行,不过好像与踏水无痕无关。”
“踏水无痕”四个字是安崇堰所提,楹联合适与否,他是最有话语权的。
“踏水无痕四字轻飘飘的,倒是有些配不上泰山磐石般的定海神针,不如换个名,取个更合适的如何?”安崇堰思索着。
“不用,我还是觉得踏水无痕更好,楹联不合适,再写一副就好了。”安崇邺面无表情的说。
“你这话说得违心,依我看,宁公子的楹联可算上上等。”
“好则好,却不合我的心意,皇兄喜欢,便赠予皇兄,可好?”
“你当真舍得?”
“我有何不舍?”
……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打着哑谜。
皇家水深,摸不透这二人心思,宁绝不敢贸然插嘴,只能听着他们拉来扯去。
好在,松露这时端着茶水来了,她上前福了福身,将一壶泡好的茶水端上桌,随后取了白玉茶杯放到三人面前,逐一斟满,如斜阳落日般金黄色的茶水落入杯中,雾气婆娑,茶香扑鼻。
斟好茶松露就退到了一旁,安崇堰率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嗯,味浓醇甘,唇齿留香,好喝。”
“库房里还剩下二两,皇兄若喜欢,我让下人送到府上去。”
安崇堰笑笑:“三天两头从你这儿拿东西,被父皇知道了,我又得挨批。”
“我保证不告状。”
安崇邺拿起茶壶给他斟满,两兄弟闲话家常,真一副兄友弟恭、和气温馨的好画面。
半刻钟后,下人搬来棋桌,两位殿下亭中对弈,宁绝守在一旁观望,看他们以棋做局,杀得你来我往。
安崇邺心思深重,落子长远,而安崇堰更重眼前,但凡有吃子的机会就绝不放过,哪怕是以十换一,他也毫不犹豫,这般不计后果的做法,往往导致他开始吃子最多,而结果却是必败无疑。
几局下来,安崇堰次次被杀到毫无还手之力。
“不下了,不下了。”
又是一局围剿,安崇堰将手里的白子丢进棋罐里:“怨不得父皇说我悟性差,就是下上千次万次,我也赢不得你。”
“下棋如领兵,重要的不是杀几人,而是局势成败。”
安崇邺捡起棋盘上的黑子,十分淡定的说道:“皇兄性子急切,只求眼前得利,这反而会被蒙蔽双眼,致使大局败落。”
“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呗。”安崇堰毫不在意的自嘲一句。
“也可以说说是赤子心性。”
安崇堰觉得“赤子心性”这四个字被侮辱了。
他看向宁绝:“宁公子会下棋吗?要不要来一局?”
宁绝低头:“草民愚钝,不会下棋。”
棋桌要花钱买,他自小贫苦,母亲做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