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绝疑惑,他与韩士信一共也就见了两三次,话都没说上一句,真不知道他背后跟陛下说了自己些什么。
“起来吧。”
启安帝离开案桌,拿着一本奏折走上前:“出榜那天,朕写的旨意,你是不是也曾疑惑过,为何状元、榜眼都去了翰林院,而为何独独将你收入了门下省?”
宁绝起身,老实回答:“陛下自有圣意。”
“圣意倒是没有,朕只是觉着,你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感,值得好好发挥一下。”
他递上手里的奏折,笑道:“前朝那群大臣,虽然有勇有谋,但一个个心思太多,反而成了束缚,不似你,初来乍到,还未被那些利益关系浸染,所思所虑,更能直接要害。”
宁绝双手接过奏折,在启安帝的示意下翻开。
这是一封案疏,上面写了余泗私铸武器的所有数量和去处,刀枪剑戟总共十一万七千柄,其中四万运往潞州,四万运往辽东,而余下三万七千柄,则分布于各个州城。
宁绝细细看完,合上奏折,望着启安帝不明所以。
“这些年,余泗在朕的眼皮底下造了那么多武器出来,还能悄无声息的送往各地,可见,他背后之人何其能耐。”
启安帝叹息着,说:“潞州的燕王,辽东的勤王,他们的野心昭然若揭,若是晚一些发现,只怕不用多久,这京都的皇位,就要换人坐了。”
可现在发现也迟了啊,那些武器早已经送到了对方手里,余泗被擒,也不过是断了他们日后的供给,此前送出去的一样收不回来了。
宁绝沉默着,等启安帝道出心中所想。
“燕王、勤王手握强兵利刃,他们的威胁时时刻刻悬于朕头顶,只恐一个不察,便会人头落地。”
启安帝看向宁绝:“朝中大臣主张削藩,却拿不出适合的法子,文谈不成,若以强攻,又恐反扑,我朝虽兵强马壮,但若两位藩王强强联手,就算最后胜了,只怕也是元气大伤,无暇再抵御古罗、车弥两国。”
所以,这仗打不得。
宁绝微微蹙眉,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下有关于燕王、勤王两人的记载。
他看的书多而杂,什么古今名着,还是民间小记,但凡纸上所写,他基本涉猎。
正想着,启安帝看着他,幽幽说道:“所以,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看你是否有主意,帮朕解决这个大麻烦。”
“陛下,您一定要削藩吗?”
宁绝想了许久,才说出这一句:“若不削藩,两位王爷就没了联手的理由,我们不就可以徐徐图之了吗?”
“不削藩……”
启安帝咂摸这句话,眼神意味深长:“若不削藩,岂不是任由他们壮大,等日后揭竿而起,再悔之晚矣?”
现在就已经很棘手了,再等,只恐日后更加束手无策。
然,宁绝不那么认为,他道:“陛下想削弱两位王爷的势力,也并非只有削藩这一个方法。”
启安帝来了兴致:“哦?那你说说,还能如何?”
“敢问陛下,辽东之北,是否有个蛮奴族?”
启安帝点了点头,宁绝继续说:“微臣听闻,蛮奴一族,凶狠毒辣,野性难驯,是我朝上百年来都无法彻底铲除且镇压的毒瘤。”
蛮奴族其实并不叫蛮奴,他们无名无姓,无家无国,常年在辽东西北之地游荡,茹毛饮血,见活物就杀,遇活人便抢,十分野蛮。
大昇建朝初期,曾派遣军队前往,本想着将那群野人收归教导,但谁曾想对方不识好歹,竟奋起反抗,将大昇诸多兵士生吃活剥,拆骨扬威。
自那以后,大昇多次派军前往,但蛮奴生性狡猾,又善于藏匿,几番下来,两边都没讨到好处。
后来,大晟忙着应付与古罗、车弥两国的战争,逐渐将人数稀少的蛮奴一族抛在脑后,只修了几座城池,将那群无法规训的野性之人堵截在荒北之地,并以蛮奴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