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戚戚,飞鸟成群,一夜长烛燃尽,刺眼的晨光穿透薄纱,隐隐约约映照在混乱的床榻上。
被腰上沉重的力道束缚了一整晚,宁绝迷迷糊糊睁眼,床幔拂动,垂在软被间的手腕被人握在掌心,身后是一具温热的身体,伴着浅浅呼吸声,他一瞬间大脑回笼,只觉浑身跟散架了一样,酸疼难忍。
两人不着寸缕,宁绝忍着不适动了动,却不料安崇邺睡梦间也不放手,不仅把人抱得更紧,还埋头在他脖颈上,跟闻香一样重重吸了两口。
感受到身后不得体的变化,宁绝面上一红,立刻用手肘撞了撞安崇邺的胸膛,低声把人喊醒。
“知非,醒醒,天亮了。”
“嗯?”
安崇邺哼哼唧唧的,往前拱了拱:“亮了,不想起。”
“你……”
宁绝绷直了身体,费力推开他的手臂,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伸手揉捏他还不清醒的面颊。
“再不起,阿七他们就要进来了。”
安崇邺抓住他作乱的手,含笑睁眼:“那就让他们进来嘛,我躲你床下。”
“胡言乱语。”
宁绝笑骂,安崇邺把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说道:“不然下次去我府里,你不用躲。”
四皇子府管控森严,府里的侍卫随从都经由安崇邺一手调教,丫鬟小厮也经过层层挑选测试,除他以外,任何人都无法驱使策反,这也是他安心将宁绝带回府里,并且不隐藏他们关系的主要原因。
身体间的触感越来越明显,宁绝挣开束缚,随手从身后扯了团被子盖住自己,顺便隔在中间,分开两人亲密的距离。
“别说那些,快起来吧。”
他攥紧被子一角催促:“等下你真跑不出去了。”
浅色薄被把人裹成条形,凌乱的头发散了一床,那白皙的脸上粉红粉红的,躲闪的眼神里满是羞赧,这样的宁绝,真让人眷恋难舍。
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安崇邺起身,从床边捡起糅杂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后,他坐在床边,抚了抚宁绝的脸。
“我走了。”他声音很轻。
“嗯。”
宁绝埋首点头:“小心些,别让人看到。”
院子里的下人都起得比较早,不过以安崇邺的武功,除了天乾,只怕也没人能发现得了他。
推开房门,看着寂静的院子,安崇邺退步走出,小心翼翼关上房门,飞身一跃,不过眨眼之间,便没有丝毫阻碍的上了屋顶。
又是一连好天气,洗漱过后,阿七端了早膳进门。
宁绝坐在桌前,正吃着,突然想起离开前还留在院子里的叶莺莺。
“叶姑娘什么时候走的?”他问身后的阿七。
阿七道:“公子离开后三日,叶姑娘就置办好了宅院,听闻她在长乐南街开了间布坊,与一个名为玉娘的姑娘一同做起了生意。”
女子经商,甚为不易。
宁绝想了想,说道:“正好今日得闲,我们去看看她生意如何。”
阿七垂首答应,在他的嘱咐下,去小库房挑了几件适当的小礼物。
半个时辰后,阿七套好了马车,宁绝带着刚刚痊愈的天乾出了门。
两人驾马,宁绝端坐车内,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轮滚滚,一路从长平梅花巷行至长乐南街。
千色布坊门口,还没下车,便听得里面一阵嘈杂。
听着像是吵闹声,宁绝怀着疑惑下车,三人刚走到门口,就听一道恶劣的声音响起。
“本就是风尘之人,装的什么清高纯洁,若是嫌钱不够,大不了我再多付二两。”
“你……你给我滚出去。”
“不知好歹,本大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挑三拣四。”
“谁稀罕被你看上,滚滚滚,别在这儿碍了老娘的眼。”
“呸,假清高的死老娘们,你不就是做这行的吗?老子又不是不付钱。”
“谁要你的臭钱,你再胡搅蛮缠,老娘就报官了。”
男女互骂声惹得路人纷纷侧目,大约是提到了报官,屋里的男子有了畏惧,不敢再纠缠,一步步后退到了门口。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身锦服,看着人模狗样,十分不甘心的走出染坊,脸上怒气未消,他边走边骂。
“呸,肚子都被搞大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那一嘴的脏话十分不好听,宁绝紧皱眉头,对天乾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