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袁梁去上班,娘俩就在大教室,就是吃喝玩睡。
袁梁已经吃过晚饭,正要去刷碗,钱琛打电话,说要过来。过了约一个小时,钱琛来了,袁梁说自己早就吃过饭了,就和他一起来到平昌路的避风塘,钱琛点了一碗面,吃起来。吃了两口面,钱琛叫了啤酒,一边吃面,一边喝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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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梁看着钱琛,他显得又黑又瘦。钱琛说,他现在一家法国的外企做项目经理,晚上坐火车出差。袁梁记得,一年前他就离职去了一家德国的企业,现在又有了一家新单位,差不多是一年换一家单位的节奏。
钱琛喝完啤酒,接着又要了一瓶,慢慢越喝越多,话也多了。钱琛说,他在云南的研究院效益很不好,前几天又出来了两个人,来到上海工作。
钱琛说,给袁梁介绍过的朱立凡,曾在上海一家德资企业做营销副总的,去年移民到了加拿大。朱立凡英语、德语都很好,毕业于国内名校,交际能力强,业务能力强,想着凭自己的能力,到了加拿大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没想到,到了加拿大就陷入绝境,根本找不到对口的工作,根本找不到原来熟悉的销售工作。在手里的钱花得差不多的时候,被逼无奈,只有到一个华人开的地下小工厂开车床,曾经学生时代实习的时候开过车床,也能很快就上手,慢慢就在小工厂干了起来。现在,一家三口,住在租来的地下室里,妻子也没有工作,只有在家看孩子。而曾经在上海买的房子也卖掉了,上海也回不去了,在地下小工厂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钱琛叹息,曾经的同学中的荣耀,最先进入外企,最先在上海买房,出差至少都是四星级酒店,没承想现在天天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手指甲里永远是洗不净的黑泥,躲在地下室里给钱琛打电话叫苦,满满的辛酸泪。
钱琛说,蔡清清现在混得很好,上个月竟然去了台湾,去台湾的企业给人家讲课,讲的是什么外资工厂的人力资源管理,想起来都好笑,原来就是技术员,干着技术类工作,到了上海的外资工厂才两年多的时间,就到台湾给人家讲课了,胆子可真够大的。
钱琛大倒苦水,蔡清清去了外企后,和他的感情越来越差了,常常说他挣的钱少,没本事,还鼓弄着孩子,孩子和他的感情也在疏远。钱琛晚上回家,经常睡在客厅里,心中烦闷不堪。
不只是袁梁,就是马晓荷也对蔡清清看不上眼,感觉蔡清清是一个不好结交的人,没想到他们两口子的关系竟然到了这一步。
钱琛要去乘火车,问袁梁手上有没有现金借给他,袁梁掏出钱包,拿出一千元递给他。钱琛喝得黑脸都红了,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走了。
袁梁回去,心中也是不乐,他没有想到钱琛和蔡清清的关系到了这一步,也想着自己借给钱琛的一千元肯定是打水漂了。袁梁太知道了,这是钱琛的一贯做法。就在上个月,钱琛让袁梁给他买了一张去乌鲁木齐的卧铺车票,说是见面时还他钱,后来也就不提还钱的事了。就这样千儿几百的,袁梁也没法张口给他要。
袁梁回去以后,想起朱立凡的事,朱立凡就是钱琛曾经介绍的他的同学,让袁梁跟着他来上海干,现在竟然到了加拿大,也是唏嘘不已。
马晓荷说:“我就是觉得不靠谱,你同学钱琛不靠谱,他老婆蔡清清不靠谱,这个朱立凡也不靠谱,幸亏你没有跟着他干,还是黄晓光有眼光,还是博士看得准。”
袁梁躺在那里想着,我们不是弄潮儿,我们大多是被时代的大潮拍倒在岸上的人。就是因为经济体制改革,就是要让企业破产,自己才流落到了上海。正是因为外资企业的涌入,为了追求高薪,钱琛才离开大型国有研究院,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虽说是在上海买了房子,也并不是事事满意。朱立凡也是从国企离职,去到德资企业,也曾意气风发,谁能想到他会去加拿大住地下室,高级白领去开车床,和国内的同学同事逐渐疏离,都不好意思打电话,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近况,过着毫无前途的日子。
袁梁感觉到了一股悲哀,感觉到了人的个体的渺小,在历史的车轮面前,任何个人都无法对抗。但也想到了个人的职业选择,个人追求,不然朱立凡也到不了这一步。
又住了两周,娘俩要回去,马晓荷说,翠河天地首付的钱也用不到三十万元,剩下的钱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安排。
陈怡没有到周六上午来,周五下班后就赶来了,差不多八点半了,袁梁急忙给她下碗鸡蛋面。
陈怡洗把脸,穿上男女通穿的西装短裤,上身穿一件大汗衫,完全家庭主妇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