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在他们那个年代,人族没有这样繁华的大城池,那时候为了抵御魔族的入侵,一切都为了战争服务。
没有人会穿漂亮的衣服,所有丝织方面的材料,都被拿去制作成战袍。没有人会开这样大规模的坊市,那时候的人朝不保夕,谁会有消费的需求和能力呢?
孟长吉还记得。
住在他隔壁的那个修炼者,是一个剑修,和妻子举办双修大典时,都只是点燃了两簇篝火来充当龙凤喜烛台。
剑修一直想为道侣打一根金钗子,那是她们家乡的习俗,新婚时,由丈夫亲自为妻子挽发,戴上金钗,寓意着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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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剑修找了很久,跑遍了许多地方,都没有买上。
最后,剑修自己用木头为道侣雕刻了一根木钗。
剑修战死的时候,孟长吉就在他的身边,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孟长吉听到了他的声音,细若游丝,“钗、金钗……”
剑修到底没有留下一句完整的遗言。
但孟长吉望着如今的街上,到处都是卖金银首饰的店铺,能猜到当时牺牲的战友,想说的是什么。
如今的这世道啊,是曾经的他们,无法想象的繁华。
可是,这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又绝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这确实是当年他们拼了命,也想给后辈们留下的那个太平盛世。
孟长吉想起,自打离开时光琥珀后,所遭遇的种种不顺。
他想要带队友去住客栈,可拿不出灵石,一夜的住宿费都是他从前想象不到的天价。
至于吃东西,那就更是别想了,他们既买不起一张最便宜的炊饼,更别提是需要用灵石兑换的辟谷丹了。
本来想着,好歹是修炼者,哪怕落下一身伤病,没办法再上战场,但好歹有曾经作战的经验啊,加入一个宗门,不求能锦衣玉食,但求自己这些战场活化石一般的存在,能借指点后人谋求一个温饱。
结果面对的却是,要被坑害成药人!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好了,艳阳高照。
那太阳大的,仿佛离孟长吉很近,就像是从天边落下来,在他的头顶上贴着炙烤。
街道过于嘈杂了一些,来来往往的行商口中操着南腔北调吆喝叫卖,每一声都化作叽叽喳喳的麻雀钻进孟长吉的耳道里。
身后,年轻的小弟子,眼巴巴的望着街边明炉里烤的一只鸭子。
那烤鸭烤的火候正好,选的肥瘦恰当,正在顺着皮往下滴着蜜油,掉进火里,发出清脆的哔波声响。
他清晰地听到了小弟子咽口水的声音,以至于小弟子喉咙滚动时挤压骨骼的声音。
在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孟长吉也曾经做过关于未来太平盛世的梦想,或许他会解甲归田,养一只老狗,也或许他会继续作战,但因为没有战争可打了,那他便可以在学堂里当一个修炼总教头。
何其有幸啊,他等来了太平盛世,亲眼见到了他们这些人用一条又一条命,守护出来的那个未来。
这盛世,的的确确如我们每个人所愿。
只不过……
容不得我们罢了。
也对,我们本就该是死在一千年前的人啊,是虬髯子前辈强行用他的命,换回了我们在此时望一眼盛世。
一阵头晕目眩感袭来,孟长吉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才从时光琥珀里捡回一条命,又要和飞虹宗六长老拼死搏杀,接连消耗之下,他踉跄摔下。
但并没有摔在地上。
有一道柔软纤细的身影,将他托起,依稀只能见到她那如同三月桃花一般的粉衫。
在她的手里,还拎着一只现烤出炉的果木烤鸭,递给了孟长吉身后的小弟子。
她的声音,也温暖的像是桃花花海组成的云朵,“要不要去我家做客试试?我们灵虚门真诚邀请天下豪杰加入!”
困倦感让孟长吉的眼皮子很沉,很想要彻底闭上,可他努力地睁开双眼,本想看清搀扶他的少女的面容。
耳边捕捉到的却是周围人的议论声:“可别啊!灵虚门不祥,本来就克新弟子,寻常人去了非死即残,你们都残废成这样了,那就是死定了!”
孟长吉笑了一声。
如果本来就身处地狱当中,看到有人向自己伸出一只手,想要把你救出去。
为什么不接受呢?
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我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