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起,渐变的蓝与橘调混合,微凉的风拂过树梢,在初夏的时节,露水也变得轻盈。
绿叶弯曲,一滴冰凉滴落在白瓷般的肌肤上,草地里昏迷不醒的人终于缓缓苏醒。
“这是哪儿啊?”
少女缓缓坐起来,环顾四周,脑子里还一片混沌。
记忆回笼,她明明计划要到希伯来的成人礼,而此时,没有任何宫殿,她的身下是绵延不绝的草坪和几棵零星的树木。
好家伙,怀表这一下子给她干哪儿来了?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伪装已经全部失效了!
虞棠枝摸摸身后及腰的长发,再拽拽腿上的大裙摆,紫黑色的棉麻连衣裙,以及头顶尖尖的巫师帽子。
在这个喊打喊杀女巫的年代,她这样明目张胆的白给也是挺罕见的。
“哈哈,哈哈。”虞棠枝无奈自嘲的干笑两声,如同自杀。
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天色尚早还无人注意这里,她一手拿着帽子一手拎过蓬松的裙摆就向不远处的丛林深处走去。
一头扎进林子里,日光从绿叶间疏疏而下,清新的草味与浆果的甜香扑了个满怀。
黑裙少女缓步而行,斑驳的日光留恋的在精致的眉眼间划过。
藤蔓缠绕着古树,涓涓细流自凹凸不平的黑岩上流过,苔藓丛生,水草丰腴。
一头漂亮的梅花鹿正垂下头进食,察觉到动静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打量,湿润的鼻头微皱。
虞棠枝放下裙摆,单手打了个招呼:
“嗨,我想我并没有恶意。”
良久,梅花鹿向她踱步而来,嗅闻她身上的味道后,头蹭了蹭她垂下的手掌。
手心传来毛茸茸的温热触感,少女嘴角上扬,整个人暂时松懈下来,有被毛茸茸治愈到。
阳光斑驳,深浅绿色晕开的背景里,线条优美的梅花鹿旁,黑裙少女亲昵地轻抚它靓丽的毛发。
微风轻起,一缕青丝拂过红唇。
暗处的浓绿里的人双眸紧紧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喉头不由自主地上下吞咽。
眼看她收回手准备离开,暗处的人才开口,声音暗哑道:
“斑斑,过来。”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虞棠枝吓了一跳,身边的梅花鹿依依不舍的蹭了她的小腿一下,才拔腿向林子深处跑去,围绕着那人转圈圈。
那人身量高挑,四肢修长,一双眼眸明亮似火,从暗处缓缓向她走来。
看清那人样貌的一瞬间,虞棠枝就惊得愣在了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
“希伯来?”
那人正是她最近见了又见,旁观从成人变成小婴儿又长成好大一只的多纳国公主殿下!
虞棠枝默默打量着她的身形,初步判断此时她应该还未成年,大概十六七岁的年龄。西方人种总是生长迅速,超乎年龄的成熟。
希伯来穿着方便行动的裤装,米白色安的利斯亚麻衬衫,绸缎马甲勾勒出窄细的腰身,修长的脖颈处系着轻纱,银发简单束起,耳边的蓝宝石耳坠摇曳,手臂拎着一只竹编篮子,里面盛着许多白玫瑰。
深邃的眉骨下,蔚蓝色的瞳孔透着冷漠与疏离,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精致的眉眼间尽如霜雪般冷冽阴郁,气质凌冽而强大。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爹!
虽然心里在咆哮,但此时失去伪装,虞棠枝还是选择先苟住。
“世人皆知多纳国公主拥有如深海一般清透美丽的瞳色,如您一样。”
希伯来盯着她,头微微侧向一边,长睫微敛,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的真假。
印象中这位公主善良优雅,知书达理,虞棠枝并不担心她会把自己怎么样。
只是眼前的希伯来气质过于冷冽,锋芒毕露,与成人礼上内敛,温润如玉的气质大相径庭。
可能是孩子正在青春期吧,虞棠枝心说。
希伯来眼底的怀疑未消,从她的黑裙扫过,落到藏在身后的一角帽子上:
“你是谁?不知道这整座山是皇室专用,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
她向这边走近了,虞棠枝这才发现她装满白玫瑰的竹篮里赫然藏着一管猎枪,冷硬的双管枪口周围簇拥着脆弱的花瓣。
啊,原来是到了城堡的后山,虞棠枝心里再把怀表骂一百遍,但戏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