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神使降临已经过去四年,斯炟杰泽的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天文台,习惯了耕作的日子,人们用日复一日的劳作麻痹着自己。
他们曾经如星星般闪烁的眼睛,如今也因为麻木而晦暗混沌;他们曾经握笔而长出老茧的手,如今也因为劳作而干裂脱皮;他们曾经如松柏般笔直挺拔的后背,如今也因为搬运而佝偻弯曲。
他们避讳谈论一切关于星星的话题,他们选择对中央天文台的废墟视而不见,他们不愿去面对这个已经不再需要他们的世界。
繁星经常去那片人们避而不及的废墟,因为废墟下是斯炟杰泽星的祖先历代的血泪汗水,是和她一起玩耍过的的哥哥姐姐、是教她做实验的叔叔阿姨、给她讲关于星空的故事的爷爷奶奶还有自己的父母辉煌灿烂的一生,是她童年时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繁星与中央天文台的关系更紧密,因此更深知废墟之下被埋葬的究竟是什么。
中央天文台已被焚烧殆尽,最上方的巨大玻璃穹顶已经四分五裂,遍地残垣焦土,玻璃碎片与砖砾混在一起,凌乱的躺在废墟中,硕大的天文台只剩一个没能被完全燃烧的半球形框架仍倔强的支撑在此处,精美的模型、器械被火舌吞噬得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很难察觉了。
繁星无法为自己的父母立碑,也无法为一同在繁星之下安眠的学者们立碑,好在他们长眠于天文台,是仰望星空最好的位置了。
“父亲、母亲,现在是第四年了,守望星仍然没有回归。”繁星立在满地的碎片上,她知道这里曾是母亲最钟爱的望远镜的位置。
“我一直有偷偷在记录星星哦,父亲之前教我的制作简易的望远镜也很好用呢。”繁星说着便拧开脖子上的吊坠,刹那间星河由吊坠中绽开,环绕在废墟之上。
“这四年我都有和母亲一样,将每年观测到的一切都如实记录在吊坠里。”繁星透过星星,仿佛能看见遥不可及的人。
“他们说,很快就要清理这片废墟了,开垦成农田的话,可以种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
“我没同意…可是,创世神赐予的东西即将消耗殆尽,只是整天看着星星根本活不下去,大家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也许、也许,我们真的要和过去告别了吧。就像普通的星球那样,过普通的日子,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真美啊,有多久没再见过这片星空了呢。”繁星看着环绕在她周围的星星,想象着被穹顶包裹的天文台,父亲在附近的黑板上笔耕不辍地演算着,满地铺满了写着密密麻麻草稿的图纸,母亲则坐在望远镜旁,微笑着招呼自己来透过望远镜去找寻数万光年之外的美景,月光和星光透过父亲自制的玻璃风铃,折射下来的彩色光斑,形成了母亲的名字。
繁星入了迷,不自觉的向前,去回应记忆中母亲的呼唤,可触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没了创世神,还有神使。不能观星,还能种地。”繁星的眼泪悄然滑落脸庞,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她不甘,自己还没能接过父母的任务,自己孩提时的梦想还没能实现,她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斯炟杰泽星孩子们的梦想也不该是在田地里耗尽自己的一生,大人们也不该去为了填饱肚子而发愁。他们本该有更耀眼的未来,有更值得去思考的问题。
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繁星也是学者,她不信这些玩意,可是这颗流星竟不是天上的,而是来自胸前的吊坠。繁星跟随流星,走出吊坠所形成的星域的中心,流星在一片灰烬附近消失了。
“这里是…”繁星蹲下身子去查看,这里的玻璃碎片尤为的多,借着星光,繁星翻找着,什么都好,哪怕只是一张没燃尽的书页也好,哪怕只是一片完整的镜片也好,哪怕只是一角父亲制作的风铃的碎片也好…
突然,繁星触碰到了什么硬制品,完全从碎片中刨出来是一个已经变得奇形怪状的凹陷金色八音盒,就连打开都有些困难了。纯金制作的八音盒在烈焰的灼烧下,还是顽强地被保留了下来。繁星如获珍宝地打开了它,里面断断续续播放出了一段影像:
“我的小繁星,16岁生日快乐!小繁星现在一定已经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观星者了。这个礼物也是研究时无意间发现的,我们不得不提早准备好这个礼物。因为五年后的这天,在盒子所在的位置,是直接用肉眼观看到最大的流星雨的最佳视角!这是天文台的大家一起算出来的,母亲和父亲经过多次佐证,一定没问题,思来想去,大家都觉得这作为你的成年礼最合适了,独属于观星者的浪漫哟。”
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