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川凝视着他的背影,手掌攥紧了玉佩,眼神缓缓黯淡下来。
他是状元郎心有大志不错,可朝廷腐败,皇帝虽有意治理这些贪污风气,但架不住刚掌权,反像是个傀儡。
刚当上官吏时他还心怀大义,因为不懂这些人情变故,在查出这些贪官污吏吞了银两时上报,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
皇帝却放过了顾清川,并且让他搜查这些罪证,找机会把这些权贵一锅端了。
只是事出不料,反受其害。
那些权贵竟有胆子直接谋害顾清川,动员不少杀手刺客。
那时他几近濒死没了半条命,才跌跌撞撞逃到一个小村子里,晕倒时迷迷糊糊的最后一眼,看见有人朝他走来。
生命的流逝实在明显,甚至刚才有一瞬他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顾清川醒来时感受伤口的疼痛,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猛然起身半靠着墙,却因动作太大牵扯伤口不由下意识“嘶”一声。
“醒了?”
正在熬药的李一帆掀开帘栊,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
与意料的不同,他面对眼前受伤的人反而是浓浓的警惕,待顾清川喝完碗里的药便询问:“你怎会受这般重伤流落于此?”
顾清川看着李一帆的面容神色一怔,眼眸里划出一种莫名痛惜。
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抬眼看见对方警惕的眼神便退缩了,继而片刻间换作一种懵懂的神色,像是对此毫无印象。
他道:“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这几息间,顾清川心里就有了谋算——借口死亡脱身,趁机在乡野混迹,是否更能了解官场腐败,查到更多?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装作一副失忆的模样也是极简单的,迷茫神色让人分不出真假。
李一帆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果然被骗住了,心下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因着警惕试探道:“你受了重伤,被我所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顾清川再度摇了摇头,像是十分无措:“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时我刚去隔壁王家村有些事,便是在那里发现你,”李一帆耐心的解释道。
顾清川沉默着,装作一副忧伤模样,说:“如果我家人还在应当会找到我,只是现如今我无处可去了,也不知自己叫什么。”
李一帆十分热心,他本就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心肠,干脆包揽了这活计,开口道:“这有何难,你这些日子可以先在我家里住着,至于称呼嘛……”
他皱眉思索一番,才大致给他捏造了一个身份:“那你便说自己来李家村是寻亲的吧,今日是初六,别人问起你便叫王六吧。”
这什么敷衍的名字。
顾清川心里默默腹诽,好在也是落脚了,所以也默默点头应下了这个称呼,询问:“还不知恩人姓甚名谁?”
“李一帆。”
顾清川顿了一瞬,喃喃道:“是一帆风顺的那个一帆?”
李一帆愣住了,因为在村落里众人都知道他家的事迹,所以大多不愿提及他的伤心事。
仔细算算日子,大概也有十年也没听见风顺这两个字在他耳边出现了。
他压住了急促的呼吸,眼眸涌起了一抹忧伤,那寂落模样更像是怀念某种不可触及的往事。
最终,李一帆的神情反化作一种释怀,亦或者是其他。
“以后,叫我一帆哥便好。”
顾清川也是注意到了他眼中神色,但并未言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一如当初高中状元般意气风发,轻声、极其熟练唤着:“哥。”
无论多久,李一帆还是被这一声哥惊到了,手掌颤颤巍巍探出,下意识抚摸面前人脸颊,意识到不妥后立马起来背过身,让他人看不出心绪。
“还是叫一帆哥吧。小六。”
……
顾清川收回了玉佩,小心翼翼感受刚才的温热,就像李一帆从未跟他分别一般。
他的声音依旧坚定,唤出那日思夜想的称呼。
“一帆哥。”
——
“师尊的意思是?”楚云端眼眸暗了暗故作不解。
明霁不动声色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云端,若论皇家诡事,你应当最清楚。”
楚云端愣住了,他唇瓣开了又合,到底没说出话来。
“早在我收你做弟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