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比他领先一两步思考问题的时候,她就会有这种感觉。
“看看他想给我们展示的画面,绿色隐形眼镜让眼睛看起来不真实,眼睑被缝上,这样眼睛就一直睁得大大的,尸体被支撑起来,双腿奇怪地张开,凡士林让皮肤看起来像塑料。一顶由小假发的碎片拼凑而成的假发,不是人们平时用的那种假发,是洋娃娃的假发。他想让两个受害者看起来都像洋娃娃,像展示的裸体洋娃娃。”
“噢,”张伟峰说,狂热地做着笔记,“我们上次在洛市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答案在程长婧看来是如此明显,她忍住了一声不耐烦的呻吟。
“他那个时候还不够擅长,”她说,“他还在想办法传达信息,他也在不断学习。”
张伟峰从笔记本上抬起头,钦佩地摇了摇头。
“不愧是你,我真的太想你了。”张伟峰忍不住赞美。
尽管程长婧很感激这句赞美,但是她知道一个更大的领悟即将到来,而且她从多年的经验中知道,不能强迫它出现。
她只需要放松,就让它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默默地蹲在一旁,等待着它的出现,在等待的时候,她漫不经心地摘着裤腿上的毛刺。
“真讨厌,”她想。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脚下的石头表面上,其他的小毛刺,有些是完整的,有些碎成了几块,和她正在摘的毛刺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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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峰,”她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你发现尸体的时候,这些小毛刺在这里吗?”
张伟峰耸了耸肩,回答:“我没注意。”
程长婧的手颤抖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手心也冒出更多的汗。
她迅速抓起一堆照片,快速翻阅,直到找到尸体的正面照片。
在那里,在尸体张开的双腿之间,玫瑰花的周围,有一群小污点。那些就是毛刺,就是她刚刚发现的那些毛刺。但是没有人重视它们。没有人费心去拍一张更清晰、更近的照片。在清理犯罪现场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人费心把它们扫走。
程长婧闭上眼睛,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她感到头晕目眩,甚至有点眩晕。这是一种她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一种坠入深渊、坠入可怕的黑暗虚空、坠入凶手邪恶心灵的感觉。她正在走进他的世界,走进他的经历,这是一个危险而可怕的地方。
但至少现在,这是她该去的地方,她接受了它的侵袭。
她感觉到凶手扛着尸体沿着小路走向湖时的自信,确信自己不会被抓住,一点也不着急。他很可能在哼唱或吹口哨,当他把尸体摆放在大石头上时,她感觉到他的耐心、他的技巧和手艺。
她能通过他的眼睛看到那可怕的场景,她感受到他对自己出色完成工作的深深满足感,就像她每次破案时感受到的那种温暖的成就感。他曾蹲在这块石头上,停顿了一会儿,或者想停多久就停多久,欣赏自己的杰作。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把裤腿上的毛刺摘了下来,他不慌不忙地做着这件事。他甚至不等自己完全逃脱就开始摘了。她几乎能听到他大声说出她刚刚说过的话。
“烦死了。”
是的,他甚至还花时间把毛刺摘了下来。
程长婧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猛地睁开,她用手指捏着自己手中的毛刺,注意到它是多么粘,它的刺是多么锋利,足以刺破皮肤。
“把这些毛刺收集起来,”她命令道,“我们可能会得到一点dna。”
张伟峰的眼睛睁大了,他立刻拿出一个密封袋和镊子,他干活的时候,程长婧的思维飞速运转,还有些什么。
“我们一直都错了,”她说,“这不是他的第二起谋杀,这是第三起了。”
张伟峰停下来,抬起头,显然惊呆了。
“你怎么知道?”张伟峰问。
程长婧全身紧绷,试图控制住自己的颤抖。
“他进步飞速,他的实习生涯结束了,他现在是越来越专业了,而且他才刚刚开始发挥,他热爱他的这份工作。不对,应该说这至少是他第三次作案。”
程长婧的喉咙发紧,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下一次作案不会等太久了。”
:()下雪天有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