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伤其他部位了。但要那样做的话,她得把手伸到后背,从那个别扭的角度把长矛完全拉出来。她的胳膊虽然长,但即便不考虑疼痛的因素,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哦,这可太糟糕了……
“赶紧弄完吧。”她催促自己。越早把这东西弄出来,伤口就能越早开始愈合。前提是她不会最后后背露出一串肠子……
“该死,我怎么就偏偏想到这个了呢。”
趁着还没失去勇气,她骂了一句妈妈听了肯定会不高兴的脏话,然后开始用左臂把长矛从腹部往外推,同时用右臂往外拉。一阵白热化的剧痛袭来,她差点昏过去。鲜血从伤口涌出,浸湿了她的缠腰布和下面的苔藓。她把手挪到后背,手指在已经沾满鲜血、滑溜溜的矛杆上艰难地寻找着力点。使出最后一股极大的力气,她终于把长矛拔了出来,听到长矛哐当一声掉在了身后的地上。
鲜血还在从她腹部那个参差不齐的洞里往外流。有那么一会儿,她慌了神,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但很快,血流就慢慢变成了稳定的细流,因为伤口就在她眼前开始愈合了。
然后她瘫倒在地,疲惫不堪。她在那儿躺了一会儿,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蜷缩起来,把这一切都当作一场梦忘掉。遗憾的是,她还得再继续赶路一阵子。在自己的血泊里睡觉可不是明智之举。血腥味会招来食肉动物,而且她留下的血迹也会让追踪者找到她的位置。
萨斯基亚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或者说,尽量站起来,只要不疼得太厉害就行。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捡起那支带血的长矛。带着它有点累赘,不过等之后需要找食物的时候,它就能派上用场了。
接下来,她在沼泽里艰难跋涉,每走一步,沼泽就变得更深、更危险。她很快就数不清自己滑倒或者绊倒了多少次,衣服也一次次地浸到黏液里,或是被带刺的树枝和锋利的树叶划破、扯烂。
有一次,一只巨大的蜻蜓在头顶嗡嗡飞过,它那薄如轻纱的翅膀拂过她的脸。她惊叫一声,停住了脚步。那东西都有她前臂那么长了!
没有迹象表明其他人(甚至连精灵都没有)来过这片沼泽的这个区域;没有道路、小径、木板路,也没有丢弃的物品或者脚印。只有大片潮湿的树木、植物、黏液和菌类,还有腐烂的原木,以及——哎呀!有个大家伙从她脚下窜了出去。萨斯基亚瞥见了一个黏糊糊的甲壳和好多条腿。她慢慢地往后退。这些超大号的虫子是怎么回事啊?
最终,沼泽变成了旱地,不过这里的灌木丛变得更茂密了。她来到一个长满苔藓的洼地,觉得这个地方凑合着能让她在剩下的夜里躲一躲。她在苔藓床上躺了下来,蜷缩成一团,试图入睡。
尽管疲惫不堪,但她就是睡不着。她又冷又湿,伤口还在阵阵作痛。而且时不时传来的哼哼声、咆哮声,树枝折断的声音,还有透过树叶瞥见的动静,让她一整晚都瞪大眼睛,神经紧绷。
在不用操心生存问题的时候,她的思绪总是回到那些至关重要的疑问上。这是什么地方?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为什么会变成巨魔呢?
在来到那片林间空地之前,她梦到自己从海底深处浮了上来。但那真的只是个梦吗?那段经历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和事故之后她一直做的那些奇怪的梦很相似。然而之后发生的一切又如此离奇,她不禁开始怀疑之前的想法。这似乎很像是对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种梦境隐喻。
因为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对吧?
那在这之前呢……?一想到这个她就头疼。她记得自己在卧室门外的走廊上晕倒了。又是一次癫痫发作,不过这次比往常严重多了。妈妈发现她之前,她肯定在那儿躺了好几个小时了。她一想到妈妈声音里的惊恐,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当时感觉就像自己要死了一样。
要是她当时真的死了呢?要是她死了,这里就是某种怪异的来世呢?她打了个寒战,想象着妈妈伏在她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哭泣,伤心欲绝的样子。
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里可不是天堂。除非上帝是个十足的蠢货。就今天这事来看,她还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是上帝创造了地震、蚊子和痛经这些东西啊。这里也不是《圣经》里描述的地狱。至少,不是那种烈火熊熊、硫磺弥漫的地狱。地狱里可没有寒冷的日子。当然了,历史上各个宗教还提出过许多其他类型的来世说法:瓦尔哈拉殿堂、哈迪斯的冥界、阴间和炼狱,等等。说不定其中某个说对了呢。
还有那些相信轮回转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