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双手将他头上的眼罩勒紧,压平了他眼睛上方那簇厚厚的苔藓。
“说真的,这完全没必要。”加兰说道。他一动不动地跪着,双手紧握着他那把长柄武器的柄。这可不是“巨怪克星”——只是一把刃口钝了的练习用武器——但今天早上用它也足够了。
“非常有必要,精灵,”矮人翁布尔粗声粗气地说,“可不能让你偷看,对吧?”
“我的承诺对你来说还不够吗?”加兰说。
“哦,不够,”翁布尔说,“我们两族——你们精灵族和我们矮人族——已经走了这么远,但我宁愿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也不会相信一个精灵的承诺。”他往后退了一步,“我数到五就开始。一……二……”
加兰缓缓站起身来,听着周围传来的脚步声,就像夜猫兽在估量它们的猎物一样。不过,他可不仅仅是在听。他的眼睛被蒙住了,但他远非失明状态。此刻,生命之歌在他耳畔如此清晰,他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心跳、每次呼吸——甚至能察觉到对手背上流下的汗水。他能感觉到脚下那宽阔平坦的平台;它也是有生命的——是那棵如今高耸在红林之上、几乎触及德怀隆多恩那高高的石顶的大红叶树的一部分。就连空气本身也充满了微小的生物——肉眼看不见它们,但要是听得足够仔细,它们的动静就能揭示出风的漩涡和气流走向。
加兰想起了温加伦那些没有眼睛的狱卒,心想,这想必就是低语者眼中的世界吧。也许他们的这种状况并非他一直以为的那样是一种诅咒。
他面对着三个对手站着:翁布尔、约杜尔和林维;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们从不同角度同时向他攻来,拿着盾牌、剑、矛和斧头。加兰感觉到他们靠近了;听到了利刃划破空气的轻微呼啸声。
他猛地一脚踢向地面,腾空而起,越过了矮人们,一脚踩在了一个戴着头盔的脑袋上,引得那人骂了一声。这个动作有点没必要地花哨了。要是性命攸关,他会采取更克制的应对方法。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打算从这场较量中多找点乐子。
翁布尔向前摔倒,单膝跪地,发出哐当一声,而他的同伴们则扑了个空。加兰稳稳地落在他们身后,压低身子,用长柄武器的柄扫向约杜尔的腿,把他绊倒在地。
第三个矮人林维猛地转过身来,用盾牌朝长柄武器砸下来,试图困住它,或者把它从加兰手中打掉。要是对付其他大多数精灵,她可能就成功了。但加兰四肢上缠绕着的那些树木生长物之类的东西,赋予了他超乎常人的力量。长柄武器继续挥动,她的这一招没能打掉他的武器,反而让自己失去了平衡。加兰迅速一脚踢过去,她便向后跌跌撞撞地撞到了同伴身上。
一时兴起,加兰转身沿着大树粗壮的树干往上跑去,他的双脚轻易地在粗糙的树皮上找到了着力点。片刻之后,他头朝下倒挂在头顶的树枝上,朝着惊讶的矮人们咧嘴笑着。
然后他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扯下眼罩,伸手去扶摔倒的对手们站起来。
“你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技艺高超,”翁布尔说,“这场战斗很精彩。下次我们一定会赢你的。”
“也许吧,要是你再多带几个同伴来的话。”加兰朝他们微微点头说道。
这是一场挺有意思的消遣,不过也称不上什么挑战。他开始理解蒂亚克林的感受了。能和他势均力敌地切磋的人太少了——无论是矮人还是精灵,无论是比武力还是比魔法。只有努伊勒能让他体会到艰难取胜或是惜败的那种刺激感。
他们离开后,加兰站在练武平台的边缘,望着红林的树木,以及更远处新英格洛玛的街道。在短短几个五日里,发生变化和成长的可不止这棵巨大的家树。
守护树在城市各处摇曳着,在寒风中舒展着枝条。只要有刺客出现的丝毫迹象,它们就会立即行动。在他们第一次遭遇刺客时,加兰的缚根咒困住了刺客,所以也许这些苏醒的树能看到他看不到的敌人。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个五日,刺客都没有再发动袭击的原因。
城镇周边围着一道由纠结缠绕、长满尖刺的藤蔓构成的高墙,很像环绕温加伦的那些藤蔓。它们挡不住看不见的刺客,但格林德克劳的矮人们要是想强攻这些墙,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加兰的目光转向了在红林上空飘荡的大气球。达利姆站在热气袋下方那摇摇晃晃的吊篮里,看着加兰,左右挥了挥手;这是他和其他一些神谕者从萨斯基娅家乡世界的幻象中学来的人类手势。加兰也抬手回应了一下。他希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