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能让他们继续下一程旅途的小路驶去,萨斯基娅心不在焉地啃着苹果。货车后车窗是有色的,看不到什么风景,所以她就在吃东西的间隙通过朋友的视角看看外面。
她吃完后,帕德拉递给她一根香蕉,但她摆摆手拒绝了。
“你应该多吃点,”她的灵雅保镖说道,“你这凡人之躯需要营养。”
“我这凡人之躯要是吃太多会吃坏肚子的。”萨斯基娅说。
食欲减退是过去几个月里她需要重新适应的诸多变化之一。再生受损的组织仍然需要消耗大量卡路里,但对于日常的正常生活来说,她现在所需的食物并不比自己没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多。她有一两次忘了这一点,吃得太多,差点吐了出来。
“很抱歉,长者,”帕德拉已经说了无数次这句话了,“这样的生活可不该是女神过的呀。我辜负了您。我本以为我们能早点把您带出这个国家的,但事实证明……很有挑战性。”
“我不是个……”萨斯基娅叹了口气,“算了,这不是你的错,帕德拉。你帮我保住了性命,也让我保持清醒。谢谢你。我们会挺过去的,别担心。”她也不确定自己最后这句话是在安慰同伴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重新上路还不到半小时,萨斯基娅就在地图上发现了又一个路障。
“在这么偏僻的小路上?”伊万听到这个消息后说道,“他们这是加大力度了啊。”
“糟糕,”她低声说道,“有一辆警车在我们后面大概十公里的地方跟着呢。而且在我们和检查站之间唯一的一条辅路上还停着一辆警车。我们被堵住了……”
“别慌,萨斯,”伊万说,“跟着我们的那辆车,除非超速,否则再过六分钟才能到这儿。这又不是什么高速追逐。前面有个休息区。我把车停那儿,我们可以躲到树林里,等它开过去。”
“但要是他们看到这辆货车……”
“那又怎样?”伊万说,“这又不是我的车。”
这辆货车是伊万一个行事不太规矩的朋友的,那朋友欠他个人情。不过,借别人的车可不能保证不被发现,远远不能。要是那个人察觉到了真实情况然后把他们给告发了可怎么办?
“见鬼,说不定我们开那辆斯柯达都能蒙混过关呢,”伊万继续说着,没察觉到她的想法,“我觉得我都没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谢了,老爸。他们可能会以为司机去方便了。”
“我要去方便一下。”帕德拉说。
“那这时间还挺凑巧的。”伊万说。
他们把车开进了碎石铺就的停车带,把车停在一个土坡后面。他们从车上下来,冲进了松树林里。
帕德拉跑到附近的灌木丛里方便去了,伊万轻声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觉得什么奇怪?”
“她到现在还相信你是那个活了上千年的神秘女神,尽管你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你到底是谁、是什么情况了呀。”
“我觉得会议中心发生的事比我跟她说的任何话都更有说服力,”萨斯基娅说,“而且,他们相信他们的女神有很多面,有很多化身,有些是凡人之躯,有些是无形之体。按照他们的宗教信仰来说,我既是约娜的不知多少代孙女,同时又是约娜本人,这是完全说得通的。”
伊万怀疑地看着她,“这怎么可能呢?你生了……你自己?”
“你把这事儿想得太字面化了。这是宗教信仰。对我们来说没必要讲得通。重要的是他们相信。在见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之后,我又凭什么说他们是错的,而其他宗教——或者没有宗教信仰——就是这个糟糕世界里唯一的真理来源呢?就……尽量保持开放的心态,好吗?”
“同意,”伊万说,“希望我爸能帮上忙,这样我们就能把你送回你的……”他冲她咧嘴一笑,“……信徒那儿去了。”
啊,对了,伊万的父亲,那个神秘莫测的维克多·斯托罗任科。他们横穿了半个国家来见他,一路上躲避着警察的检查站和没有标识的直升机。不过,靠公路他们也就能走到这儿了。这里没有国界或者州界要跨越。离开这个国家的唯一办法就是走海路或者坐飞机。
他们可没法大摇大摆地走进机场然后搭乘航班去尼泊尔。萨斯基娅的脸——可不只是脸——已经出现在这个国家的每份报纸和每个电视屏幕上了。帕德拉也是个已知的相关人员,出现在一些被拍到的视频里。似乎只有伊万基本上没进入公众的视野。他们都怀疑是他那位有着神秘人脉的父亲在背后做了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