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交织的风暴。帕德拉尖叫着冲向他们,挥舞着软剑,身体旋转着,周围的墙壁都被染成了红色。断肢四处飞溅。士兵们大喊着朝黑暗中开枪。
然后帕德拉捂着胸口的一个血洞倒在了地上。
萨斯基娅的神谕界面里有一面镜子碎了。就在片刻之前,镜子里还映照着帕德拉那严肃的面容,此刻却只剩下附着在空镜框上的碎玻璃,还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远去,就好像站在一列驶离的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上。
“该死!”她低声咒骂道。
从她俩相识那天起,她的这位灵雅保镖,后来成为她侍从的帕德拉,就一直是她生活中令人安心的存在。没有谁比帕德拉更坚定、更无私了。萨斯基娅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忠诚的朋友了。
而现在,就在一瞬间,她的朋友就这么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而空洞的缺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萨斯基娅已经不在六足机甲里了,甚至都感觉不像自己了。她变成了一场由各种怪异形状和扭曲触须构成的汹涌风暴,抓起尖叫的士兵,把他们撕成碎片,然后甩向墙壁。不是撞在墙上,而是直接嵌入墙里——把他们的身体封在了坚硬的石头当中。
然后她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冷的石头上,周围是……
哦,天哪。
萨斯基娅感觉一阵恶心,喉咙里涌起一股酸水。这太可怕了。为什么这种事总是发生啊!?
现在她能记起所有的事了。从她第一次……离开之后,在阿尔博·蒙迪这几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一直到温加伦出现裂隙的那一刻。
哦,搞什么鬼!?居然有两个萨斯基娅!?
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上了膛的手枪的母亲,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米格站在她身后,也是同样的表情。
萨斯基娅清了清嗓子,想要说话。就在这时,第二支突击队冲进了机库,举起武器,然后……
两声枪响。一名士兵捂着喉咙往后倒了下去。艾丽斯·温德尔朝着他们大步走去,嘴里喊着萨斯基娅从来没想过会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话。
士兵们立刻做出反应,趴在地上进行还击。子弹打在她母亲身后的墙上,差一点就击中她了。米格往后倒了下去,鲜血从他的外衣上渗了出来。萨斯基娅从恍惚中惊醒,也赶紧趴在了地上。
更多的枪声响起。这次是从后面传来的。是伊万、弗格斯和戴夫顺着斜坡冲了下来。伊万盲目射击,却还是击中了一名趴在地上的士兵。
突然,她的朋友们猛地停住了脚步。他们瞪大了眼睛,把枪对准了她。
“退后,萨斯!”弗格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萨斯基娅困惑地环顾四周,只见十几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在她周围站了起来。有几个穿着凯夫拉防弹衣,其余的穿着亚格通巴人的普通衣服。而在他们中间站着的是帕德拉,看上去就像从噩梦中走出来的怪物。她胸口那个血淋淋的大洞里有东西在蠕动。琥珀色的触须在她的皮肤下扭动着。
他们齐刷刷地转身,朝着从机库对面通道里冲出来的士兵冲了过去。
士兵们把武器对准这群死人组成的潮水,但这丝毫没能阻挡他们。他们自己的一个倒下的同伴在他们中间站了起来,咆哮着像挥舞棍棒一样挥舞着卡宾枪。士兵们纷纷退回隧道里,那些死去的敌人和战友在后面紧追不舍。隧道那头传来阵阵惨叫。
一切结束后,帕德拉从隧道里走了出来,慢慢地、试探性地朝萨斯基娅走近了些。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一阵咕噜、哽咽的声音。她咳嗽了几声,转过身,吐出一口血,又试着开口。
“萨斯基?伟大的德雷肯啊,我感觉……好奇怪啊。”
萨斯基娅咽了口唾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鲁希尔德?真的是你吗?”
帕德拉——或者说现在占据着她身体的这个生物——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在斟酌该怎么回答,最后说道:“嗯,应该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