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快!”景翠眼中寒光闪烁,他快步上到坡顶,俯身望去,只见司马错秦军分成了两个万人方阵,约两千名黑甲骑士。
夕阳将要隐没于西边的地平线,寒凉的夜风呼啸,翻卷着坡顶稀疏的枯草,冷却着方才激战所带来的兴奋感。
一声凄厉沉闷的牛角号自司马错阵中传出,景翠心中一惊,急忙凝神望去。
只见司马错两个万人方阵开始变阵,阵线迅速向两边延伸,向楚军的方向弯曲,似乎是一个圆弧。
就在此时,另一侧秦军阵中也传来号角声,似乎是对司马错的回应。
这边也开始变阵。
景翠瞬间明白了秦军的意图,这是要合围他,防止他趁夜突围。
也好,如此一来,秦军便不会趁夜进攻了。否则,他们应该趁天热尚未黑透,抓紧时间进攻才是。一旦进入夜战,以秦军的这点儿兵力,很容易被楚军突围。
但即便如此,景翠也不敢大意,他吩咐下去,夜间加强戒备,防止秦军踏营。
景翠内心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趁夜突围?
半晌,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且不说秦军一定会布置好陷阱等着他跳,若他真突围了,大王的六万大军该怎么办?一旦大王率军追上来,司马错便是被前后夹击甚至全军覆灭的局面。而一旦司马错部覆灭,樗里疾必然撤军,丹城之围自然也就解了。
不能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大王的谋划布局!
想通这一点,景翠长舒一口气。
无论如何再等一夜,天一亮便是决战时刻,秦军会发起猛攻,而大王也会率大军赶到。
又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晨,艳艳秋阳一如往常。
顶着黑眼眶、咬着冷硬饼子的景翠站在坡顶看着两侧的秦军军营。
秦军军营内炊烟袅袅,一副井然有序的景象,全然没有待会儿就要发起猛烈进攻的紧张感。
晨风带来了秦军伙头兵大声吆喝开饭了的声音。
景翠担忧地望了望司马错部的后方,虽然他知道肯定是看不到的,但他多么希望大王此刻能如天神般出现在司马错部后方。
这样一来,景翠就会感觉身上如山的重担卸到了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人肩上。
这个将要挑着楚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前行的天才国君。
咽下最后一口饼子,灌了口凉水,景翠回到简易营帐,召来几名千夫长。
“半个时辰内,秦军就会发起全面进攻,届时我们将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我问你们,”景翠环视着这些景氏一族的精英,缓缓道:“你们怕吗?”
“将军,为景氏死而无憾!”千夫长们异口同声,目光炯炯。
“为景氏,为大楚,死而无憾!”景翠大声喊着。
“为景氏,为大楚,死而无憾!”
“你们相信大王吗?”景翠问。
没有人回答。
景翠苦笑着摇了摇头,“大王有六万精锐,没有大王,我们必败无疑!我们败了,丹城、景氏也就完了!”
“将军,我们为何不趁现在突围,或许还有一些希望!”一名千夫长问道。
“呵呵,且不说秦军必定是外松内紧,早就防备我军突围,就算我们突围出去又能怎样?我们怎么摆脱几千秦军铁骑的一路追杀?就算我们侥幸赶回了丹城,我们又如何抵抗樗里疾部秦军?更遑论身后必然还有追兵,一样的腹背受敌。更令人难受的是,丹城的父老将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子弟一个个倒在丹城城墙下,却无法相救!”景翠红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所有人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眼中充满了怒火。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着秦军来攻吧?”有人急道。
“我说过,大王有六万精锐!”景翠突然笑道,“临走前大王跟我说过,会来支援我们的。而且,我已经派人给大王送信,告知我们的情况了。经过一晚上,想必大王此刻正在某处观察着此地战况,在合适的时机出手,一战而胜之!”
几名千夫长均倒吸一口凉气,将军对大王那是真的信任啊!
“好了,你们各自回去,按照之前定下的策略进行部署,分成两个防御阵型,以应对东西两个方向之敌!”
“嘿!”千夫长门领命而去。
景翠出了营帐,在东西两个阵地巡视起来。
突然,厉声牛角号声响彻荒野,紧接着是一通声声快的隆隆战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