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压九鼎,一人立于鼎下,有清风吹过,雪屑乱飞卷,人岿然不动。
姬扁叹了口气,果然是周最!
周最立在象征周王室的鼎前,而象征秦的鼎前也有脚印。
听到身后的咯吱声,周最回过身来,面带微笑,眼中却没有敬重。
“你似乎对九鼎很有兴趣!”姬扁问道。
周最摇摇头,“我对九鼎本身并无兴致,我看的是气运!”
“气运?”姬扁心中一揪,他苦笑道:“呵,鼎若能昭显气运,本王早就将其余八鼎毁了!”
“气运并不存在于鼎上!”
姬扁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静待周最下文。
“周室先祖可曾想过有一天,王室会沦落至斯?”
姬扁脸上难得红了红,他紧握双拳,“此非寡人之错也,寡人也难以为继!”
“气运在人心,人心散了!”周最回头仰望着周鼎,叹息道。
姬扁脸色暗淡,眼神哀伤。他虽时常想有诸侯断了周的社稷,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感觉那么刺耳!
“你是来讥讽寡人吗?”姬扁有些恼怒。
“非也!毕竟我也是姬姓子孙!我只是在想…大周,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消亡!”
“你…”姬扁本想呵斥他,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呜咽。
寒风中,姬扁的泪水却融化不了雪。
周最就这么看着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周王。他在位的这些年,天下风云变幻,齐国变法崛起而两战弱魏,秦国卫鞅变法遂成强国,周室作为看客,一次次见证了诸侯之兴衰。
诸侯的乱起甚至危及王室的存亡。原本整个洛邑是属于他的,没想到卑鄙的韩侯竟威逼他将洛邑一分为二,分封给两个王室公子,而堂堂周天子却没有了一寸土地。
这份屈辱,将一直伴随着王室,直至消亡。
姬扁停止哭泣,看着周最,问道:“你为何还回到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留在秦国不好吗?”
“呵呵,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要亲手终结王室所遭受的屈辱!”
“如何终结?”
“毁灭他!”
“你…”姬扁难以置信,难以言语。
远处一个蹒跚的身影越来越近,是太师颜率。及至身前,他喘息道:“见过天子,见过公子!”
周最微笑着点点头。
“太师何事?”姬扁深吸一口凉气,问道。
“太子受寒,老臣打算请东周君派医师为太子诊治。”说罢,颜率看向周最。
周最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佩,丢给颜率,“太师可持我玉佩去医师府上,医师自会前来,不必再请示我父君了。”
颜率大为感激,连忙拱手道:“如此老臣替太子谢过公子!”
“太师年纪大了,不必亲自前往,派一侍卫便可。”姬扁说道,他招招手,远处一名年轻侍卫小跑过来,领命而去。
了却一桩心事,颜率才有心思重新打量起周最与周王来,他眼珠一转,问道:“公子自秦归来,可是打算长住?”
周最摇摇头,“诚如大王适才所言,这里毫无生气,只会磨灭人的心智。我打算侍奉我父君几年便前往齐国,在齐国出仕。”
“齐国?”颜率有些吃惊,不由得对周最在秦国的遭遇有些怀疑,“公子为何不留在秦国?”
一样的问题。
“为质多年,我对秦国已经足够了解,是以打算换到齐国。如果有机会,我还打算去见一见楚王呢!”说到楚王,周最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理由…颜率有些难以置信。
“公子以为秦、齐、楚三国,谁可庇护我大周?”颜率问道。
“呵呵,庇护?”周最嗤笑道,“韩昭侯分裂王室时,可曾有诸侯为大王出头?”
姬扁眼神暗淡下来,“那一天他们巴不得韩昭侯绝了我大周祭祀,可是他却没有那个胆子,只敢行此卑鄙之事!”
“既然诸侯都不可靠,为存亡计,公子以为当如何?”
“如何?呵呵,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纵使武王、吕尚在世,又岂能回天?”
“那…那…”颜率老泪纵横,“天要绝我大周吗?”
姬扁一跺脚,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亡就亡了!如此苟活于世,寡人死后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我王!”颜率嚎啕大哭!他这一生都被周礼囚禁在洛邑,眼看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