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流血的季节,函谷关的城墙是暗红色的。
“进城!杀秦人!”函谷关城墙上,一名楚军士卒高声喊着,手中的剑舞着。
“杀!”数十名联军士卒同声喊道,他们有楚军,有齐军,也有三晋士卒。
这是第一批在城头站住脚的联军士卒,他们是死士。为了田地,为了爵位,他们毅然赴死。
他们围成半圆死命护着云梯,让同伴们陆续攀上城墙。秦军拼了命地冲上前,想将他们推下城墙,双方在方寸之间展开了血腥的搏杀。
天地间唯有血。
终于在鲜血的见证下,联军生生撕开了秦军苦守了几近一年的防线。一时之间,联军士卒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入函谷关城内。
“撤入内城!”司马错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一旁的白亮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他被侍卫架着身体,脸色苍白。
急促的号角声穿梭在即将来临的黑暗。秦军边战边退,撤下城墙,隐入黑暗。
莽莽高塬吞没了最后一丝光亮时,联军占领了函谷关外城,秦军退守内城。
战斗暂时停歇。
城内火把点点,人头攒动,随处可见满脸兴奋之色的联军士卒。
“注意戒防!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仗还没打完!”公孙喜在城内各处巡视。
“你,你,你们都站起来,秦军随时可能偷袭,怎可如此懈怠!”城内到处都是公孙喜的声音。
其实公孙喜一样的心潮涌动。
开春之后,三晋又各自增援了五万人,基本补充原先的战损,联军总作战兵力保持在四十万上下,持续给函谷关守军压力。
对于三晋来说,出兵又出粮,持续作战将近一年,已经到了极限,接下来如果还不能破关,各国撤军的声音会越来越大,联军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好在补充了生力军,联军面貌也为之一新,再加之厚赏,战斗力倒也没有下降太多。
函谷关地处山塬,四周不缺石料,城墙在投石器的持续攻击下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城门楼早已经不见踪影,城内也到处是散碎的石块,几乎没有完整的房屋。
不过,投进来的石块也成了秦军反击联军的武器,不知道多少人丧命与石块之下。
双方在拉锯,联军无数次攻上城墙,却每一次尚未立住脚跟便被秦军赶下去。
人数,是联军最大的优势。为了尽快破关,主帅公孙衍也不再犹豫,几乎每一次攻城都尽可能多地投入兵力。在这种情况下,秦军战损也极为严重。
终于,直到七月份,秦军也似乎并没有新的援军到来。但公孙衍知道再拖下去秦军的援军随时会到来,因为函谷关对于秦国来说必不可失。
是以,公孙衍不计代价地发起猛攻。终于,七月中的这一天,攻破函谷关外城,合纵取得重大成果。
望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高大城墙,公孙喜心中激动难抑。如今秦军已经被压缩在内城,围三阙一,显然公孙衍并没有赶尽杀绝之意,谁都不希望秦军作困兽犹斗。
士卒们正在清理堵住城门的石块,联军近四十万人不可能悉数进驻函谷关外城。城内只有今日攻城先锋,齐、魏、赵约四万人,其余大军在城外扎营。
函谷关内城。
主帅司马错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函谷周边地形图,副将公子华、白亮望着司马错。到了此刻,即便一向目中无人的公子华也偃旗息鼓,若不是司马错指挥得当,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几次了。
司马错是函谷关的主心骨,换了谁都不行!
“几时出动?”公子华渐渐有些按耐不住问道。
“联军突破外城,所有人还在劲头上,等他们将这口气散掉,便是我们动手之时!”司马错回道。
“哼!”公子华冷哼道:“今夜便好好招待联军!”
司马错继续说道:“联军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在外城却施展不开,这是我们夺回外城的机会。你们先去休息,今夜子时打开西门假意撤离,令联军放松警惕,丑时再动手!”
公子华与白亮走后,司马错长叹一口气。虽然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很镇定,但是能否守住函谷关,他其实是没有把握的。
最为关键的便是今夜的偷袭。打退联军,那么函谷关还能坚守一些时日,打不退司马错犹豫是否该退走。
秦军人数毕竟处于劣势,五六月份的时候,司马错已经渐感不支,不断向咸阳求援。秦王原本开春时派来了五万人,却未料到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