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城守军在魏章的指挥下,早已严阵以待。城墙之上,盾牌之后,篷布之下,秦军弓箭手们屏息凝神,手中长弓如满月,箭簇寒光闪烁。
楚军先锋甫一进入射程,魏章便一声令下,霎时间箭雨倾泻而下,如同无数闪耀的流星划破长空,直刺楚军而去。楚军纷纷举盾挡箭,但仍有不少人中箭倒地,哀嚎之声直破苍穹。
东海卫的府兵们推着巨大的云梯靠近城墙,他们身穿重甲,手持盾牌,顶着箭雨步步逼近。秦军的投石器怒吼,硕大的石弹呼啸而出,砸向云梯与楚军,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破碎与血肉横飞。然而,楚军毫不退缩,他们以生命为代价,一步步逼近城墙。
临近城墙,楚军的箭雨休止,秦军箭雨依旧肆无忌惮,伴随箭雨的还有乌云压顶般的石块。
“架梯!”一名都尉怒喝。
“喝!”壮硕的楚军怒吼着抬起云梯往城头架去。
秦军早就准备好圆木,三人合抱,撞向倒来的云梯。
有的云梯被撞歪,砸倒一片楚军;有的幸运地架到了墙头。云梯带钩,架到城墙后,往后一拽,钩子便牢牢勾住墙体,任秦军如何使劲也无法撼动半分了。
这个时候,早就摩拳擦掌的景氏死士们便率先跃上云梯,怒吼着向上冲去。
秦军也毫不慌张,搬起石块便往下砸。
死士不仅仅是不怕死而已,他们每一个都是景氏精挑细选的好手,不但身形壮硕,也十分灵活。眼见石块当头砸下,小的石块直接用盾牌挡开,遇到大的石块便一个翻身躲到云梯之后,待石块掉落之后再翻身上来,继续向上冲。
为了这次大战,景氏可以说是精锐尽出。
终于,死士攀到了云梯顶端,与守城秦军展开了近身肉搏。刀剑碰撞,金铁交鸣,火星四溅。秦军用长矛刺击,楚军以盾牌格挡,双方你来我往,生死相搏。城头上血花飞溅,尸体堆叠,每一寸城墙都浸染着两军士卒的热血。城下的楚军见状,愈发疯狂地涌向云梯,誓要登上城头,打开缺口。
与此同时,包着铁皮的冲车也在撞击着城门。然而楚军不知道的是,魏章早已经将四门用巨石封堵,楚军若要破城,除却城墙别无他途。
秦军凶悍,楚军死士死伤惨重,偶有跳上城墙者亦被多名秦军围上去一通乱剑砍死。
景翠在城下看得心痛不已,仿似滴血。这可都是景氏再次崛起的根基啊!
景翠有心将死士们撤下,却又怕田忌以为他是心痛景氏的精锐,内心极度煎熬。虽然有私心,景翠现在也看明白了,根本就不应该在攻城初期便派死士上阵,死士最佳的出场时机应当在秦军连续多日作战,身心疲惫之时。可是之前他心中所想全是以景氏之力收复丹阳,以至于过早地将手中最强大的一只力量派了出来,与秦军硬碰硬。
黄昏时分,田忌鸣金收兵。
景翠脸色阴沉地看着死伤近半的景氏精锐,叹息道:“我对不住你们!”
一名断了一臂的景氏子弟眼角含泪,“君山无须如此,是我等无用,未能护住城头。可惜我我”,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断臂,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还要攻城!我还要!”
“对!将军,我们请求继续攻城!”数名受了伤的景氏子弟同声请求。
景翠泪流满面。
就在此时,帐外响起了聚将鼓声,景翠心中一紧,对满帐的伤兵们说道:“养好伤,再杀敌,夺丹城!”
“养好伤,再杀敌,夺丹城!”众人齐声高喝。
不多久,景翠进得中军大帐,除田忌、孙膑、昭滑、魏荣外,还有已经攻克析城的公子飞。
“见过上柱国、军师!”景翠向众人见礼。
田忌微微一笑说道:“好,人齐了,现在便复盘一下今日作战之得失!‘复盘’一词乃大王首创。其意,知得失,谋周全,战必胜!公子飞半日而下析城,且先论得失!”
公子飞向众人拱拱手,“今日之得,在攻其不备,在不予敌以喘息之机。虽敌只两千,我亦全力以赴。倘因敌寡而懈,以秦军之勇悍,一日难破。今日之失,在伤亡超预期。究其原因,其一力疲而攻城,进攻之前大军未得充分休整,以至于后期颇有些后继乏力,幸而及时破城,否则伤亡更甚;其二,各兵府之间配合尚缺默契,难以相互统属,若要熟练配合须些时日。”
田忌满意地点点头,“知得知失,有勇有谋,可为大将!”
公子飞闻言向着田忌深深一躬。景翠、昭滑、魏荣、唐眜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