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郢都也已经寒意十足,熊槐着人燃起了炭炉。半个时辰之后,昭阳、褐冠子陆续到来。
“大王,可是秦国方面有重要情况?”刚一落座,昭阳便问。
“二位先看看这个消息。”熊槐让云无心将纸条转给二人过目。
昭阳与褐冠子看完亦即色变。
昭阳面色凝重,“不亏是鬼谷高徒,竟让他想出这等绝地求生的法子!”
鹖冠子说道:“表面上看是秦王将张仪推出来受罪,以平息五国怒火,但我以为秦王非是推诿罪责之人,而张仪亦非甘愿赴死之人,内里必有蹊跷。”
熊槐点头道:“确是绝地求生,寡人以为五国攻秦之所以能持续年余,除却名将公孙衍的号召力之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合纵并未达成弱秦、锁秦之战略目标。函谷关破关在即,而我又趁机攻秦武关,秦王选在此时将张仪推出来顶罪,意在向五国服软,好让联军撤兵。你们以为联军会如何处置张仪?”
“我若是公孙衍必杀之而后快!”昭阳说道。
“我若是公孙衍,会将其押往大梁交由魏王发落。”鹖冠子说道。
云无心笑道:“公孙衍虽与张仪有嫌隙,但冒然杀张仪定然会被世人所指责;然而若任由张仪面见魏王,凭张仪的三寸不烂之舌,保不齐老迈昏聩的魏王便上了他的当。”
鹖冠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云司首真女中豪杰也,谋略亦是顶尖!”
“先生说笑了!”云无心谦虚道。
熊槐亦笑道:“鹖冠子所言不虚,今后寡人又多了一个谋士,当贺!”
“恭贺大王!”
云无心脸上也乐开了花。
“言归正传,先不说联军会如何处置张仪,诸位以为联军会否退兵?”熊槐问道。
昭阳先道:“臣以为,联军是否退兵取决于魏王之决心。是以我若是公孙衍,必杀张仪,以绝魏王妥协后路!”
“杀张仪亦可断秦王一臂,一举两得!”熊槐说道,其实他更希望公孙衍杀张仪。
鹖冠子说道:“公孙衍应该没有那个胆量。”
三人默然,鹖冠子所言才是最可能的。
鹖冠子接着说,“但公孙衍应该会抢在魏王作决定之前不计代价破关。”
“联军若退,我攻武关之军当如何?”熊槐又问。
鹖冠子略一沉吟回道:“联军若退,我军亦不当再攻武关。一则,五国一体共进退,我若继续攻秦,恐诸侯恶我;二则,东边战事一了,秦国短时间内便可将大军调往武关,我亦无力破关。”
熊槐哭笑,“如此一来,我武关大军亦应不计代价,抢在联军撤军之前破关?”
昭阳与鹖冠子默然点头。
“五国虽则一体,齐、魏恐不乐见我军破武关。”云无心突然说道,“对他们来说,只要攻破函谷关,则名利双收。函谷、武关两关皆破,得利最大莫过于楚,这一点公孙衍不可能不清楚。”
熊槐叹了口气,张仪这一出着实让他措手不及,甚至都有些被动了。
“攻武关之卒不足十万,子期与伯灵可有把握?”熊槐问道。
熊槐这一问顿时让大殿沉默下来。武关不是普通城池,且事关秦国国运,孙吴在世也不敢说有把握吧?
片刻之后昭阳率先说道:“事到如今,只好再征大军。武关毕竟不比函谷关,二十万大军不计伤亡,月内或可破关。”
“武关寡人要定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熊槐沉声问道。
云无心说道:“大王只消派人告之上柱国,二十万大军,誓要破关,剩下的交给上柱国与军师便可。”
“也只好如此。”熊槐无奈道。
突然他又想到什么,高声道:“还是要做点什么!这样,飞鸽传书给屈匄,让他务必促使公孙衍攻克函谷关,同时注意齐军动向。另外我再写给公孙衍一封信,言明弱秦须得深入,不可半途而废。再飞书子期,大军不惜一切代价急攻武关,援军月内便到!令尹,筹集大军之事就交给你了,可分批调遣,京畿之地先出两万,务必要快!”
“大王,京畿之军责在拱卫郢都,保卫大王安危,切不可动!”昭阳急道。
熊槐摆摆手,“无妨,眼下国内没有对寡人有威胁之势力。再者,京畿之兵不能一直不动,总要见见血历练一番,寡人不要酒囊饭袋!”
“喏!”见熊槐态度坚决,昭阳便也不再劝阻。
十一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