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伴着悠悠小雪,楚军撤得不见踪迹。嬴豹犹不放心,派精锐斥候跟了上去。
第二日午后,斥候回报楚军业已撤回丹城。
嬴豹闻言长舒一口气,武关算是安全了!
又一日,楚军主帅田忌派使来交涉,让秦人将魏章赎回。楚军的这一动作更加让嬴豹认定楚军已经无意再攻武关。
至于赎回魏章这个来自魏国的降将?嬴豹巴不得他死在楚国。嬴豹是公室贵族,自然看不起魏章,尤其魏章已经是第二次被俘。赢豹甚至会想,若他像魏章这般,早就挥剑自刎。
但毕竟大王曾看重魏章,是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晚食之后他命人温了壶酒,一边小酌怡情,一边斟酌给大王言楚军欲以魏章换万金。
一壶酒饮完已经是子时,给秦王的书业已写完。嬴豹将信塞进铜管封好蜡派人送往咸阳。
做完这些,嬴豹感觉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安然入睡。
丑时,原本稀稀拉拉的雪花开始密集起来。
武关城头守卫的秦军士卒原本还算尽职,但雪花不断地随风向脖子里灌,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加之所有人都以为楚军已经放弃攻城,心不免松懈下来,眼见雪越下越大,便有胆大者不堪忍受饥寒交迫,猫起身体躲在女墙之后,裹紧衣袍假寐起来。
寒风呼号,天地间一片黑暗。
远处的地平线上,山峦起伏之间突然影影绰绰。
最前面的景翠抬手,后面的楚军先锋当即无声静止,所有人猫下身体望向武关城。
景翠身后是精锐的军中神射手,再之后是先登死士以及十数支云梯小队。为了一举夺城,田忌效仿景氏死士从军选出了一千名死士,与云梯小队配合登城。
昭滑来到景翠身后,轻声道:“上柱国有令,半个时辰后全军攻城!君山,小心为上!”
景翠拍拍昭滑肩头,“一切小心,城中见!”
“城中见!”昭滑说完转身离去。
此次攻城,楚军兵分三路,景翠攻东门,魏荣攻南面城墙,昭滑率一队精锐沿山间小道偷袭西门;公子飞随时支援,田忌与孙膑坐镇中军指挥调度。
原本撤军之前昭滑曾提议挖掘地道,只是挖过才知道,武关之地下也全是山石,根本无从挖起。此战,唯趁敌不备而强攻之。
原本田忌不欲孙膑参战,奈何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他。
天地间唯风雪不曾一刻停息。
半个时辰艰难度过,景翠感觉身体快被冻僵了。他凝视着武关城,那里一片静寂,几乎没有光亮。
片刻之后,他抬手向前一挥,轻声下令:“出击!”
地上还没有厚积雪,楚军无声向前慢慢移动。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楚军先锋已经摸到了城墙之外一里处,秦军依然毫无所觉。
景翠吩咐身旁的军司马道:“通知魏将军,我已经准备好,半柱香后发动进攻!”
军司马走后,景翠又下令身手矫健的先登死士先行潜入到城墙下,云梯小队悄悄向前移动。
没过多久,南方突然火光冲天而起。景翠目光如炬,那是魏荣开始进攻的信号。
景翠深吸一口气,怒喝道:“全军攻城!”
“隆!隆!隆!”进攻的鼓声响彻夜空,所有楚军士卒怒吼着向前冲去,声震苍穹。
睡梦中的秦军顿时被惊醒,寒风中一身冷汗几近凝结,匆忙间摸起腰间的号子就要吹号。
只是,此时再吹已经晚了,楚军已经攻到了墙下。
“砰!”带钩的云梯挂到了墙上,下一刻先登死士开始沿着云梯向上冲去。
城墙上只有百十人守卫,守城大军都还在军营中,主将嬴豹大梦初醒,酒劲还未消退,尚未回过神来。
一名侍卫急匆匆进来,急道:“将将军,楚军攻城了!”
“什么?!”嬴豹登时一身冷汗,怎么会大半夜的来攻城,楚军不是撤军了吗?
他突然一个激灵,急道:“快,大军上城墙,务必守住,快去!”
说完他匆匆披上铠甲,一边穿戴着,一边向城墙方向跑去。
此刻他心中懊恼至极,怎么就没料到楚军会去而复返?
一路上,一队队士卒向城墙狂奔,许多尚未衣甲。看到这些,嬴豹愈发自责,是自己大意了,松懈了,他甚至还喝了酒!
喊杀声越来越大,嬴豹的心越来越紧。
突然,迎面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