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译,打从记事起,身体就像破败的老房子,四处漏风,三天两头就得被父母带着往医院跑。那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于我而言,仿佛是生活中最熟悉又最厌烦的气息。每次生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心里都满是无奈与酸涩,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弱不禁风呢,什么时候才能像其他健康的孩子一样活蹦乱跳啊。
父母更是为我的身体愁白了头,四处打听治病的法子,可各种药吃了,针也打了,我的身体依旧没什么起色。在我们那个有些守旧且迷信之风盛行的小县城里,各种神神叨叨的说法就像野草一样,在人们的心底肆意生长。看着我这病恹恹的模样,父母终究还是没能扛住周围人的劝说,决定去寻那据说能知晓天命的算命先生碰碰运气。
那算命先生住在县城边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屋子又矮又旧,仿佛风一吹就会摇摇欲坠。推开门,屋里光线昏暗,几缕阳光艰难地从脏兮兮的窗户缝里挤进来,照在满屋子缭绕的烟雾上,那烟雾就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扭动着、缠绕着,让整个屋子显得越发神秘莫测。算命先生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后面,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袍,脸上的皱纹深得像一道道沟壑,浑浊的眼睛半眯着,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
父母带着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父亲满脸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先生啊,您给看看我这孩子,老是生病,可把我们愁坏了呀。”说着,便把我往前推了推。
算命先生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像钩子一样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许久才慢悠悠地开口:“嗯,这孩子啊,体虚得很呐,魂儿也弱,就像那在狂风中飘摇的烛火,稍不注意,就容易被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咯,寻常法子怕是难护他周全哟。”
父母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母亲眼眶都红了,急切地问道:“那可咋办呀,先生,您可得帮帮我们呐!”
算命先生捻着那稀疏的胡须,故弄玄虚地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法子有些……嗯,特殊啊。”
“您快说呀,只要能让孩子好起来,啥法子我们都愿意试试啊。”父亲焦急地搓着手。
“找个女鬼给孩子冥婚吧,若那女鬼心甘情愿且心地善良,就能像个守护神一样护着孩子,可要是找错了,哼,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咯,搞不好会惹来大祸端呐。”算命先生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丝丝寒意,直往人心里钻。
父母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犹豫和恐惧,可看着我那瘦弱的身子,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按照算命先生说的去做。
那是一个阴霾密布的傍晚,天边的晚霞像是被谁打翻了的血红色颜料,肆意涂抹着天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风呼呼地刮着,穿过城郊那片荒草丛生的坟场,发出呜呜的声响,好似无数冤魂在低声哭泣。一座座墓碑参差不齐地立在那里,有的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有的布满青苔,仿佛披上了一层阴森的绿衣。
父母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坟场里,每走一步,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母亲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却还强装镇定地安慰我:“译儿,别怕啊,有爸妈在呢。”可我分明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抖。
父亲拿着准备好的香,逐个在年轻女孩子的墓前点燃,每一次上香,他的手都抖得厉害,那香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灭。父亲嘴里念叨着事先背好的话,祈求女鬼能庇佑我,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坟场里显得格外单薄,很快就被风声淹没了。
然而,大多数时候,那香刚燃起一点火星,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吹灭了,每次看到香灭,父母的脸色就越发难看,眼神里的绝望也像潮水一般,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母亲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一座略显破旧的坟墓吸引住了。那墓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仿佛岁月刻意要抹去它存在的痕迹。周围的杂草长得极为茂盛,几乎要把墓碑都给淹没了,在风中摇曳着,好似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
母亲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凑近看清是年轻姑娘的墓后,转头看向父亲,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夹杂着恐惧。父亲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和母亲一起再次燃起香,这次,他们的动作格外虔诚,嘴里念叨的话语也更加恳切。
那香在风中顽强地燃烧着,小小的火苗在昏暗中闪烁着,像是黑暗里的一点希望之光。父母紧张地盯着那香,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它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