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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姚芯索性将剩下的一半也掰给它,一边掰一边碎碎念着,“你一直在我们公司楼下吗?平时吃什么呀?你妈妈呢?……”
&esp;&esp;小猫埋头苦吃,不知有没有听他说话,头顶的耳朵尖倒是时不时抖一抖,偶尔也会喵呜一声,姚芯就当这是它对自己的回应了。
&esp;&esp;“当小猫也挺好的……”姚芯蹲在路灯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飞快又轻柔地在小猫头顶摸了一下,它没有躲,只是甩了甩头,在灯下微微发着光的绒毛仿佛漂浮在空气中,奇异地将姚芯皱巴巴的心抚得熨帖,连带着绞成一团的五脏六腑一起。
&esp;&esp;他仰头吸了吸鼻子,迎着路灯昏黄的光晕,痛觉将他的眼球渐渐包裹,他却破涕而笑起来,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轻声道:“自由自在的,不用加班,不用看别人脸色受气……”
&esp;&esp;他话没有说完,面前的小猫却警觉地停下进食的动作,留下还没吃完的几块香肠,头也不回地窜进了绿化带里。
&esp;&esp;姚芯茫然,只听自己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高档皮鞋停在自己面前,来人的声音像是从高处淋下的瀑布,他问:
&esp;&esp;“这么晚,还没回去吗?”
&esp;&esp; “叔叔”
&esp;&esp;“还没回去吗?”
&esp;&esp;姚芯的视线顺着那裁剪合身的西装往上移,来人挡住路灯的光亮,使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姚芯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esp;&esp;京云的副总,也是……怀恩之前的总监,程湛。
&esp;&esp;他认识他,甚至可以说是熟悉。姚之明出事前,他们经常一起吃饭,姚之明让他喊“叔叔”。
&esp;&esp;他第一次见程湛就是在一次饭局上,那时候姚芯才十五岁。他对程湛印象深刻,因为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里,他最年轻,也最英俊。
&esp;&esp;他藏不住眼里的好奇,总往程湛的方向瞟过去。姚之明喝多了,一把将他拽到身边,拍着程湛的肩膀向他介绍自己的儿子。
&esp;&esp;姚芯被他不要钱似的夸奖臊得脸红,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姚之明还催促着他和程湛敬个酒喝一杯。他那时才刚上高中,还是富家公子哥里面少见的那种乖乖牌,平时烟酒不沾,见了这场面自然招架不住,正手足无措时,程湛却轻轻从他手中抽走了酒杯,道:“让孩子喝什么酒。”说罢,他举起酒杯,将透明的酒液一饮而尽。
&esp;&esp;“我喝就够了。”他说。
&esp;&esp;程湛比他大了几岁?十岁?还是十二岁?他不清楚,也没问过。
&esp;&esp;对于那场初遇的酒会,姚芯的记忆业已模糊,只依稀记得那晚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程湛在他面前饮下本属于他的那杯酒,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那只小巧的酒杯,一如他在那场酒会般游刃有余——
&esp;&esp;“姚芯?”
&esp;&esp;他晃神够了,反应过来时,记忆中那双握着酒杯的大手摊开在他面前,似乎在等着他去握。
&esp;&esp;姚芯没有搭手,他依然固执地蹲在原处,把头撇向一边,看向那只小猫刚刚逃跑的位置。
&esp;&esp;他也想逃跑。
&esp;&esp;他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程湛——他举报了姚之明贪污之后自己干干净净地跳槽来了京云当副总,姚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他。
&esp;&esp;是不是应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犯错的是姚之明,就算当初没有程湛这个“叔叔”举报,也许日后也会有别的人把这件事捅出来。
&esp;&esp;可程湛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且还能以这样若无其事的态度与他打招呼,这依然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与悲哀——为他自己。一个多月,他从云端跌到泥潭,可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够让他憎恨、发泄的对象,这戏剧性的命运就好似仅仅为了捉弄他一般,就让这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esp;&esp;他也许应该站起来朝程湛表达自己的不满,最好再破口大骂一通——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得罪不起程湛,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