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裴瑕道:与你无关,只我一向不喜女子近身伺候。
&esp;&esp;婢子还想再说,但对上那双冰润冷淡的幽深黑眸,霎时不敢再置喙,忙低了头,默默退到席后。
&esp;&esp;长指握着那瓷白蕉叶纹酒盏,裴瑕仰首,一饮而尽,又自斟两杯。
&esp;&esp;待三杯酒入喉,再次坐定,一张冷白脸庞已染上些许薄红,减了三分清冷,多了三分艳丽。
&esp;&esp;主座的二皇子抚掌:守真好酒量!
&esp;&esp;崔氏两兄弟看着这脸庞微红的裴氏宗子,也都笑了。崔大郎问,守真兄是很少饮酒么?怎的上脸这么快。
&esp;&esp;裴瑕道:平素不常饮酒,饮茶居多。但若有宴饮,也能饮上一些。
&esp;&esp;崔二郎道:我若是女子,定然一寻到空,就与守真兄饮上几杯。
&esp;&esp;二皇子饶有兴致:这是怎么个说法?
&esp;&esp;崔二郎狡黠眨眼:难道诸位兄长不觉得守真兄饮酒之后,容色更盛?也不知守真兄喝醉是什么样子,可会像前朝的嵇叔夜那般,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啊呀呀,说着我都有些期待,今夜定要灌醉守真兄了![1]
&esp;&esp;这话一出,惹得二皇子与崔大郎也多看了裴瑕两眼。
&esp;&esp;果真如崔二郎所说,微醺的裴守真,比平日里那副清冷不可近的模样,更多几分俗世烟火的绝艳。
&esp;&esp;二皇子端着酒杯浅啜,心下又添一抹惋惜。
&esp;&esp;可惜这样的郎君已有妻室,否则他若是成了自己的妹夫,不但妹妹寿阳能得偿所愿,他也能添一大助力
&esp;&esp;这回淮南平叛,他算是见识了裴守真的足智多谋。如今朝中烟波诡谲,明争暗斗,正是聚贤纳才的关键时候。
&esp;&esp;若能得裴守真的全力相助,何愁不能登上那至高之位?又何愁日后江山没有贤臣辅佐?
&esp;&esp;这个裴守真,他是必然要争取到身边的。
&esp;&esp;只这些时日,他已多次表明了重用之心,然每每提及朝中党争之事,裴守真都顾左右而言他,仿佛对那些并不热衷,也没表明回朝后,是否还会帮他
&esp;&esp;若是他不打算投诚自己,那便是将他赶回闻喜乡下,也断不能让他留在长安,被老三那个孬货招揽。
&esp;&esp;二皇子这边心思百转,崔家两位郎君已与裴瑕商量起行酒令。
&esp;&esp;正商议着以何字为令,隔壁雅间忽然传来一道壮汉的怒斥拍桌声:一场大雨便引发洪涝,黄河诸县堤坝溃决,那黄龙冲毁房屋,淹没良田,无数河洛百姓流离失所,路上父卖女,夫卖妻,人相食,与人间炼狱也并无二异了!
&esp;&esp;哎哟,周兄你可小点声。雅间另一人劝道。
&esp;&esp;但那唤作周兄的大抵喝高了,嗓门也克制不住:我一路过来所见所闻,怎一个惨字了得!咱们又不是那等蒙昧无知的小儿,洪涝何以泛滥至此,皆因河道不畅,水利失修!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钱进工部,修坝筑堤,可这一场大雨,冲了个干干净净!干干净净啊!
&esp;&esp;周兄,周兄,你醉也!
&esp;&esp;我没醉,这年景是旱是涝,在天意。可这旱涝是否成灾,你我皆知,是在人为![2]
&esp;&esp;这话可不能瞎说,莫论国事,莫论国事啊!
&esp;&esp;雅间那头的声音稍小,裴瑕他们所在的屋内,一时也诡异地静了下来。
&esp;&esp;唯有那歌妓还伴着琵琶咿呀唱着。
&esp;&esp;二皇子紧握着酒杯,脸色微沉:行了,别唱了!
&esp;&esp;歌妓们怔住,无措垂下眼。
&esp;&esp;这场宴会是崔大郎安排的,忙给那两个歌妓使了眼色,又看向二皇子:表兄,我派人将那两人捉过来?
&esp;&esp;二皇子蹙眉乜他:捉来作甚?
&esp;&esp;崔大郎道:他们竟敢妄议国事,实该打个二十板子,丢进牢里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