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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时当真是卑贱如蝼蚁,命薄如草芥,飘飘摇摇,迷迷茫茫,不知天大地大,该何去何从。
&esp;&esp;所幸陶家人心善,愿带她一路逃命。
&esp;&esp;想起陶家人,沈玉娇眼前好似浮现陶婆婆拿着烧饼,一张脸被篝火熏得红彤彤的,笑吟吟与她道:吃,多吃些。
&esp;&esp;陶大哥也咬着饼,与她笑:若是我们寻到地方安定下来,还有富余,就给你多备些干粮清水
&esp;&esp;他还说:之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一个人走了!
&esp;&esp;当时她满怀感激地道谢,未曾想到,陶大哥那话却是一语成谶。
&esp;&esp;之后的路,当真成了她一个人,带着平安走了。
&esp;&esp;玉娘,怎的又在出神?
&esp;&esp;裴瑕捏住她微凉的指尖,也不等她答,似是明白什么:你那回,可进了洛阳?
&esp;&esp;沈玉娇嘴角牵出一抹弧度:没有城内亲友认领,流民不让入城。
&esp;&esp;手指被捏得更紧了些,她看到裴瑕眸中的愧疚,轻笑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esp;&esp;这话既是安慰他,也是告诉她自己。
&esp;&esp;再多艰苦都已经过去了,便是再落到那样的险境,她也不再怕了。
&esp;&esp;书上不是说了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esp;&esp;她虽是个后宅妇人,天不会降什么大任于她,但此番境遇,却也见识了许多待在深闺后宅所无法见到的事,走过了那么多地方,接触到了各式各样的人,最重要的是,她不仅自己活下来了,两个孩子也都活着
&esp;&esp;若是父亲母亲、阿兄阿嫂知道,也一定觉得她厉害吧,她再不是从前那个,只能在他们庇佑下娇娇柔柔生长的小花儿。
&esp;&esp;便是离了谁,只要有一双手、一口气,她也能活下来、努力活得好,像个人样。
&esp;&esp;裴瑕亦从沈玉娇柔婉脸庞看到一丝不同的神采。
&esp;&esp;虽眉眼依旧那般清丽娇美,眼底却闪动着坚韧不拔的光,不再是丝萝,而是自己挣扎着生出枝条,长成了乔木。
&esp;&esp;他为她这份新生迸发的神采所欢喜,却也明白这份神采,因何造就。
&esp;&esp;玉娘,待回府处理完那些琐事,我们便去长安。
&esp;&esp;他牵着她的手,视线落在她如今穿薄袄也遮不住的腰腹,语气放得轻缓:还有我们的孩儿。
&esp;&esp;沈玉娇自然明白他话中意思,却并不乐观,毕竟府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尚未可知。
&esp;&esp;且她的心头也很矛盾,既希望幕后黑手不是王氏,这样裴瑕就不必忤逆尊长,事情也好办许多。又希望便是王氏动的手,婆媳彻底撕破脸面,她日后也不必再与王氏虚与委蛇
&esp;&esp;只这点隐秘的、不够贤德的心思,她只能暗暗藏在心底深处。
&esp;&esp;不过这回出去了一趟,她那些贤德的、温驯的美好品行,好似的确流失不少。
&esp;&esp;思绪纷乱间,车队也进了洛阳城。
&esp;&esp;作为陪都的洛阳,虽比不上长安繁华,却也是屋舍俨然、商贾云集,主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左右两侧各式商铺,琳琅满目,丝绸、瓷器、珠宝、药材,应有尽有,时不时还能看到高鼻深目的西域商人牵着骆驼经过。
&esp;&esp;在金陵城里,可很少见到西域商人和骆驼。
&esp;&esp;沈玉娇忍不住将两处比较着,忽的路边一家招牌吸引她的目光。
&esp;&esp;那铺子挂着招牌,上写金陵烤鸭四个大字。
&esp;&esp;她怔了下,脑中忍不住想,若是谢无陵那个家伙看到这招牌,定会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也敢自称我们金陵的烤鸭?就没一只鸭子能活着走出我们金陵城!
&esp;&esp;看到什么有趣的了?
&esp;&esp;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