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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待到安排妥当,里间的秋露带着几个小丫鬟出来,施施然给裴瑕行礼:郎君,已经给娘子清理妥当了。
&esp;&esp;裴瑕朝秋露略一颔首:你送林大夫与林娘子去客房。
&esp;&esp;说罢,他掀帘走进里间。
&esp;&esp;夏萤正拿着火折子,往香炉里点着安神凝气的梅花香,见着主家郎君进来,忙要行礼。
&esp;&esp;不必,你忙你的。
&esp;&esp;裴瑕抬手止住,脚步也放轻,缓缓走向床边。
&esp;&esp;架子床已换了一套簇新的床单被褥,连带着幔帐也换了套秋香色折枝海棠花样。半边帷帐轻纱逶逶轻垂,床边略显昏暗的光线里,换上一身整洁寝衣的沈玉娇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眸紧阖,大抵彻底脱了气力,她睡得很沉,沉得仿若没了呼吸。
&esp;&esp;为这所想,裴瑕心头猛沉,朝她鼻下探去。
&esp;&esp;直到那阵虚弱轻柔的气息扑在指尖,那仿佛沉进阴寒冰渊的心脏才缓缓浮起,然而却还残留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恐慌与焦灼。
&esp;&esp;差一点,差一点他的妻便不复存在。
&esp;&esp;他甚至不敢去想,若不是谢无陵拦着,若玉娘真的喝下那碗催产药,不幸大出血了,那他此刻该当如何?
&esp;&esp;不敢想,也无法想。
&esp;&esp;光是想,胸口就闷窒得难受,好似有一双冷冰冰的手毫不留情地撕扯着他的心,苦涩的痛意伴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痛到他指尖都不住颤抖着。
&esp;&esp;也是在今日,他方发现,原来玉娘不知不觉中已经进了他的心。
&esp;&esp;不再仅是妻子这么个角色,而是与他骨血相融,再无法分割般的存在。
&esp;&esp;这便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里所说的那个情么。
&esp;&esp;他对玉娘动情了。
&esp;&esp;长指不由抚上床榻女子的脸,从她婉丽的眉眼往下,一点点游移到挺巧的鼻尖、饱满的唇瓣、小巧的下颌、修长的脖颈最后停在她心口的位置。
&esp;&esp;隔着一层春日薄被,依稀能感受t到她心脏的跳动。
&esp;&esp;她在他的心里,那她的心呢?
&esp;&esp;住着谁了。
&esp;&esp;是他,还是外头那个谢无陵。
&esp;&esp;裴瑕沉默着,冷白如玉的脸庞再不见平素的清冷,狭长的眼眸眯起,漆黑瞳孔的深处是掩不住的暗流翻涌。
&esp;&esp;良久,他俯身,温热的薄唇缓缓印上沈玉娇的唇角,嗓音轻缓而喑哑:夫妻一体,休戚与共。玉娘,这世间,你与我才是最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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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玉娇觉得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esp;&esp;梦里她不知走到何处,只知眼前一片漆黑,脚下又沉又重,每走一步都耗尽她许多力量,她想要停在原地,可身后一堆魑魅魍魉追赶着,要去抓她的脚踝。
&esp;&esp;她只得撑着力气继续朝前走,也不知在这片冰冷黑暗中走了多久,眼前白光闪过,而后出现了两条路。
&esp;&esp;她看向左边,只见路口站了个芝兰玉树的青袍男人,春风和煦般望着她:玉娘,到夫君这来。
&esp;&esp;再看右边,站了个气势凌然的红袍男人,笑容恣意朝她挥手:娇娇,快过来。
&esp;&esp;沈玉娇站在原地很恍惚,这时,一声婴啼响起。
&esp;&esp;她抬起眼,便见青袍男人怀里多了个孩子,他黑眸幽深望着她:玉娘,你连孩子也不要了?
&esp;&esp;呸,裴守真你不要脸!那红袍男人骂道,忽然怀里也变出个孩子,哼道:不就是孩子么,谁没有似的?
&esp;&esp;还没等沈玉娇回过神,又见他一挥手,身后变出七八九十一大群孩子,满脸得意道:这是谢天,这是谢地,这是谢金刚,这是谢观音
&esp;&esp;宛若可汗大点兵,无数个孩子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