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一袭洗得发白、打着层层补丁的粗布衣衫,衣角随着她轻微的颤抖而摆动。
那双手,粗糙干裂得如同老树皮,上面青筋暴突,每一道褶皱里都藏满了往昔的艰辛。
刹那间,积蓄已久的泪水仿若决堤的洪水,“哗”的一声,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她那布满沟壑的脸颊肆意滚落,滴落在脚下的泥土地上,溅起微小的尘埃。
白紫苏和温清然就沉默的坐在对面,不发一言,现在老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宣泄。
良久,她那干瘪得几乎要陷进去的嘴唇,终于像两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干裂树皮,艰难地、缓缓地开启,伴随着喉咙里发出的几声压抑的哽咽,颤抖着说出了隐藏许久的真相……
“丢失的女婴都被城主大人藏在了城郊的院子里,还安排了我们几个老婆子照看。”
老媪抹着泪,心痛的难以呼吸,“我一直以为城主大人是为了保护女婴,没想到,是助纣为虐。”
白紫苏沉默不语,这是圈养,把所有的女婴都聚集在一起,然后待她们长大,每年挑出一百个送给大天商会,以此循环。
华浮玉,她唯一的善举中也掺杂了致命的毒药。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老媪捂着胸口哭的泣不成声。
为什么这么做?为了那可笑的权利,为了满足她自己的私欲,也为了她那可怜的初心。
得到了女婴的下落之后,白紫苏和温清然难得放下了心,对坐着品茶。
“人心如鬼蜮啊。”白紫苏叹了口气,这世上善到极致的人少有,恶到极致的也不多见,唯有善恶中间者最多。
“玉溪城的案子,就此结束了,屿阔已经联系朝廷那边,玉溪城新的地方官马上就要上任了。”温清然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眉眼依旧清朗温和。
“好。”白紫苏点了点头,有些迟疑的说,“我……还是想去城外的宅子看一眼。”
“我陪你。”温清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朋友之间,本就无需多言。
寒冬腊月,天地间仿佛被大自然这位神奇的画师精心勾勒涂抹,一片银装素裹之景。
城郊那座古朴宁静的院子,恰似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被厚厚的积雪温柔包裹,屋顶上的皑皑白雪仿若松软的棉花垛,错落有致的屋檐下挂满了晶莹剔透、长短不一的冰棱,宛如一把把利剑倒悬,在澄澈日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细碎光芒。
白紫苏和温清然踏雪而来,在洁白的画布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
虽说外面冰寒料峭,可院子里却满是暖烘烘的生机与活力。
一群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几个老婆子精心看顾下,嬉闹正欢,个个体态丰盈、伶俐可人,瞧着便是被用心呵护、衣食无缺的娇俏模样。
她们年岁尚小,恰似春日初绽的嫩蕊,粉嫩面庞仿若熟透的绯桃,圆嘟嘟的小手藏于精巧毛线手套之中。
蹦跳于皑皑雪间,仿若灵动雀儿,每踏一步,松软雪地便留一玲珑足印,恰似梅花朵朵绽于素锦,细碎雪末飞溅而起,恰似玉珠散落,那脆生生的笑语,仿若风拂银铃,悠悠扬扬,于庭院上空婉转徘徊。
白紫苏的衣摆拂过雪地,留下一道浅痕,她就那样静静的站立着,看着面前热闹的景色。
“你说她们要是知道了以后的命运,还会像现在这样快乐吗?”白紫苏轻轻的问,发丝上的雪衬得她像个玉人儿。
“以女子的命运换取整座城的平安,华浮玉的做法我理解不了,也无法理解。”温清然站在她的身后,定定的看着嬉笑的孩子们。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被交出去的女子会遭遇怎样的虐待,或许想了,也依旧不在意。”温清然眨了眨眼,“但是,她在幼年时把这些孩子养的很好,这是无争的事实,发求助信到执事阁,这也是无争的事实。”
“所以说啊,人心难测。”白紫苏最后看了一眼玩闹的孩子们,幸好,这一群孩子他们救下了。
“走吧,连轴转了半个多月,今天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再返程。”白紫苏拍了拍身上的雪,便转身离开了。
知道她们过得好,就好。
温清然点了点头,“我看到弦思身上的气息有些不稳,像是突破筑基之兆,多留一天,说不定还能赶上她突破。”
“这可是好事儿。”白紫苏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实了几分,“等到一会儿走到集市的时候,你可要提醒我给她带云片糕和荷花酥,要是忘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