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死寂将整座大牢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一丝声响也渗不出去,寂静,铺天盖地的寂静,女子的脚步声在空旷回廊里回荡,却好似被这寂静迅速吞没,没了踪迹。
白紫苏沿着幽森长廊一步步往前挪,火把在两侧明明灭灭,光影跳动,映出墙上一道道诡谲的水渍,仿若一只只潜伏的恶鬼,正伺机而动。
“空明,帮我探查周围的情况。”白紫苏轻声说,她的灵力没有完全恢复,如今能撑着她找人已属勉强。
空明扇着透明的小翅膀飞在白紫苏身边,严肃着一张小脸,“主人,前方十步有一个人正朝咱们这个方向来了。”
“别慌。”白紫苏往旁边一滚,幸好这些牢房都不上锁,她随便一躺就装死,把空明紧紧护在怀里。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白紫苏悄悄松了口气,爬起来看了一眼,然后一转眼就和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骨对上了眼,呼吸瞬间一滞,白紫苏麻溜的爬起来就鞠躬,“对不起,多有打扰。”
空明早就害怕的躲到了白紫苏的头上,妈妈哎,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吓死个怪了。
“不怕不怕,”白紫苏小声安慰,“你把那些血都当成番茄汁。”她当初害怕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小空明哆哆嗦嗦的趴在白紫苏头上,还不忘露出两个触角查探周围情况,主人现在需要我,需要我……
终于过五关斩六将,白紫苏看到了第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温清然……
阴暗逼仄的刑房里,他被粗粝的麻绳紧紧捆住手腕,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被吊在半空中,那件原本洁白无瑕的长袍,此刻已被汩汩涌出的鲜血彻底浸透,湿漉漉的衣角还在不断滴血,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刺目的血泊。
头无力地偏到一边,几缕凌乱的发丝耷拉在惨白如纸的脸颊上,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偶尔发出的微弱喘息声,仿若破旧风箱的哀鸣,轻得稍不留神就会消散。
白紫苏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呼吸急促,他怎么伤的这么重!
“空明,周围有人吗?”白紫苏声音颤抖,握紧了拳头,在空明摇头的一刹那,她就冲了上去,把温清然轻轻的放了下来,失血过多,大多是外伤。
“然哥,然哥!”白紫苏先是给他喂了口水,才拍着脸颊叫人,温清然偏头低低咳了一声,鲜血溢出嘴角,面色惨白。
温清然尚且伤成这样,其余人呢?不行,她不敢想,要赶紧把其余人找到!
白紫苏把培养液缓缓喂给温清然,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的在空明那里放了一批,要不今天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要慌张……”温清然刚喘过气来,就感觉到了白紫苏抖的不停的手,他轻轻的拍了拍,两张同样沾满血液的手相碰,带来了无穷的力量。
温清然靠坐在墙壁上,打坐调息,半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实力恢复了一成,正常行走没有问题,先去救人。”
白紫苏点了点头,“咱们得加快速度了,这群人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来查看一次,我虽然施了障眼法,但恐怕骗不了他们太久。”
温清然嗯了一声,“我可以让夕颜出来帮忙,妖族的嗅觉灵敏,你也可以解轻一些压力,不要把什么都压在自己身上。”
白紫苏和夕颜齐头并进,温清然和空明为为二人保驾护航。
“有人来了。”温清然低声说,“他和咱们的方向一致,可能目地的也一样。”
“跟上看看。”白紫苏下定决心,她受的伤太重了,一个一个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现在有人带路是最好不过了。
温清然点了点头,虽然危险,但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两人下意识地放松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人的身后,东拐西绕,血腥味愈加浓重,白紫苏的心都提了起来,她在祈祷前方之人是她要找的,又在祈祷不是。
牢房内一片漆黑,昏黄的烛光在潮湿且沉闷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光影幢幢,反倒有些阻挠视线。
在模糊的光影里,只能依稀看到那人走进的牢房中,有一座刑架阴森矗立,刑架上挂着一个人,其身形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像是被黑暗吞噬的残魂,让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死寂气息。
“骨头倒是硬,可有什么用呢,你到现在还在期望有人来救你吗?”
男人阴沉的声线仿若从地狱深渊缓缓升起,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牢房之中,拖着长长的、冰冷的尾音,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地刺向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