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位小个子、亲切的谜样中国人,他手里所挥舞的锅子里,全部的食物材料都涂上辣椒。
也就表示很辣。
相当地辛辣。
就像是用牙签刺舌头一千次后,再把盐洒了上去,那般的辛辣。
出于对某个人的好奇心,我毅然闯入了这间魔窟。
一被店长注意到的话,就会高速地递出菜单。
这样的话,就完了。
至少点个酸甜系的食物,应该可以逃过一劫。
就算是靠青椒啦、东坡肉啦,今天也一定是惨不忍睹的,麻婆豆腐更是令人不敢想像。那个实在太糟了。舌头会溶化掉的。若说地狱閰魔王会拔人舌头,一定是指这类的地狱料理。
店的名字也是泰山,店长一定是去那里修行过而回来的狱卒。
然而,店子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进入。无论是平常喜滋滋看着客人,似乎随时准备从哪里下刀的店长与服务员,还是以能吃上此店的镇店之宝而满怀自豪的食客,都不曾看我一眼。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店中某个家伙身上。
红色的不像平常风格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竟然在头上立了起来。
那家伙不就是曾在森林里与saber作战的fighter吗。
此时的斗士完全没有当时的豪气,他正满头大汗地吃着一锅麻婆豆腐,脸色胀得通红也不停止,店长好心端过来的茶壶被他毅然决然地推到一边,嘴巴合不拢一般大口的喘着气,紧紧盯着墙角某个座位,时不时给自己夹一块麻婆豆腐。
躲着店长的目光,我向fighter注视的地方挪去,顺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是周二的下午六点,原来自己已经近两周没有来学校。
在我移动的方向,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独自坐在一大锅热腾腾的麻婆豆腐前,右手缠着绷带,左手别扭地使着筷子一口一口吃个不停,额头汗如雨下,也不配着水喝。
“……”
这简直是把我心中的修罗场当作游乐园的气势。
“唔,卫宫你怎么来了,坐下来吧。”
“……”
要小心点啊。
……不对,我已经搞不清楚要对什么小心一点了。
总之,就是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来。
“——”
目不转睛地观察神父的举动。
……好厉害。麻婆豆腐、只剩两口了。
这家伙,真的把它吃完了……呃,当我从喉咙哼了起来时,言峰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
“——”
四目相交,言峰以他一贯的沉重眼神望着我。
“你要吃吗——?”
“你吃就好——!”
我用尽全力的回答。
神父皱了一下眉头,迅速的把麻婆豆腐解决掉。
“再、再来两盘——!一盘给那位神父。”
随着某个变了调的声音,又有一盘麻婆豆腐放在神父面前。
“……”
神父皱了一下眉头,竟然再度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我汗如雨下地回头,看着也在与一盘新的麻婆豆腐奋战的fighter。
眼泪鼻涕随着汗水横流,又被红衣青年擦尽,纸巾的用量几乎可以用卷来形容,但这家伙居然还在坚持着不喝水,而是认真地盯着神父的动作,神父夹起一块豆腐痛快的吃掉,他也夹起豆腐放进不断喘气的嘴里,恶狠狠的吞了下去。
这简直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不,分明是亲手把自己推进地狱才对。
fighter的动作让围观的食客们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只有店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啊……………………”
两人又同时干掉了一锅麻婆豆腐,fighter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像离开了水的鱼一样张开嘴上蹦下跳,但他的右手还在比划出两指头,指指神父,又指指自己。
我突然发现,自己再也不恨这个曾打伤saber的从者了,反而向他投以怜悯的目光。
大概他的嘴已经失去了闭合与语言的功能了吧。
店长也有些不安地靠过来劝阻fighter,估计在他开店的数十年里,从没有见过如此执着的食客。
只可惜fighter不领情,从那整整肿了一圈的嘴唇里挤出两个音节。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