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太过激动,把他家的大门都给挤掉了。
一队长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举着锤子一边钉门板一边骂人。
“你们这帮人是疯了吗!啊?!上回抬我家的猪,这回卸我家门板!你们怎么不在我家门口垒个灶、架口锅,把我扔进去煮了!一人分一碗!”
年轻的时候干活拼命,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这人到中年,和年轻的时候没得比。
拼了几天,实在吃不消。
关键他心里燃着一把火,就算没打谷机,他一队也要抢个最高荣誉。
前三名,大队每年都有奖。
奖品那叫一个丰富,往大队晒坝上一摆,哪个队长看了都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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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惜自掏腰包贴补了一些,加上队里会计拨出来的一百多块,设置了【劳动最光荣,勇争第一】的奖品。
眼看着他们一队社员像发了疯一样抢收,效果确实让他很满意。
谁知道三队刮来一阵东风!
两台割稻机在田里呜呜响,一天多收五十来亩!
这是人能料到的事?
他差点怄到睡不着!
好不容易默默数牛数睡着了,家里突然像着了火一样,涌来百来个社员,门都挤破了!
一队社员压根不怕他,帮忙扶着门板,脸上笑嘿嘿的。
“队长,我们听说三队给涨口粮嘞!大人涨十斤,小孩涨六斤!咱们收成不比三队,那也增产咧,你就给我们砍半涨点呗!”
“就是就是,咱们要求不高。大人苦点就苦点,孩子吃饱些,长得壮!”
“是咧,队长!三队都能批下来,咱们一队好歹年年先进,大队这点面子总能给你吧?”
一队好多社员都是被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
人多力量大,一起拱火,队长也拿这么多人没招。
这是一队的老传统了。
一队长冷笑一声,头也不抬地砸门钉。
“你们以为我有多大脸?还申请涨口粮呢,你们这么厉害你们去!”
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换了一只手拿锤子,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
重新举着锤子狠狠地把门钉砸进去。
“三队长开会的时候多受待见啊?开完会提出涨社员口粮的时候,你们是没见大队长那副气得冒烟的样子。”
“人家大队长不想在其他大队面前争一口气吗?怎么争?不就靠交公粮多少么?这谷子还没进仓,三队就说要给社员涨口粮,差点没踹死他。”
一队长哼了一声,想起那个场面。
心里不得不佩服宋毅是条汉子。
不管大队长气成什么样,任骂任踹。
只说城市供给他尽力了,一点没含糊。
但他三队的好收成,每一束稻穗都是他三队社员一滴一滴的汗浇灌长成的。
公粮,他队里今年多交了。
口粮,他队里的社员必须涨。
那副不怕死的架势,给大队长气得不行。
但人家有本事啊,说稻花鱼的销路,他有计划。
涨口粮就给,不涨就憋着。
大队长当时那扭曲暴怒又欣慰的样子可给大伙涨了见识。
最后大队长心情大好,勾肩搭背笑哈哈地把他请去办公室里间详谈。
一队长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社员听,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和宋毅之间的差距。
面子值几个钱?
谁能做出巨大贡献,才是能谈条件的。
一队社员听得心情像坐跷跷板似的,低一下高一下。
社员碰碰一队长的手肘,“哎,队长,照这么说…咱们稻花鱼不用愁卖了?嗐,总算听到一个像样的好消息。”
一队长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那种不知道往怀里扒好处的?”
他冷哼一声,“我们九个生产队长的心肝又不是铁做的!这不趁着大队长心情好,又着急想知道稻花鱼销路的事。一起围住他,说早稻我们不提,晚稻收了得给社员涨口粮。”
谁不想让社员碗里多几粒米?
挨踹怕什么。
这么多人,大队长踹都踹累了。
最后气急败坏也同意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大队长的性子,嘴硬心软。社员忙活一年,有了好收成,多发一点口粮,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年。他嘴上骂骂咧咧,心里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