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不是方豫,是西装革履、脸色有点难看的许承志。
他扬了扬手,示意保镖待在门口,大步走进套房,视线快速打量着套房内的场景。
入目之处是奢华精致的装饰,每一处地方都被精心布置过,甚至连桌角都是圆润无棱角的,吊坠在天花板的钻石吊灯璀璨生辉,却不会闪得人眼睛发疼。
此时,落地窗前坐着的男人已经站起身,身上穿着凌乱的衬衫,脚腕和脖颈皆被漆黑的锁链束缚着,由于他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清晰。
“许总,好久不见。”傅政凛率先开口,嗓音微哑,脸上看不出情绪。
当初,许承志把方豫带走,他是有过怨恨的,但更恨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此时再见这个男人,内心已经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许承志年近四十,面容没什么变化,周身气势却比以前削弱了几分。
他眼里染上歉意,沉声郑重地说:“时隔多年,小豫还是无法放下对你的执念。很抱歉,是我管教不当,一时不察,让你遭受这种折磨。趁小豫还没回来,我放你走。只要你回到丰城,不再踏足京城半步,我保证你这辈子不会受到他的骚扰。”
任谁被这样绑着,都是一种屈辱,何况傅政凛这种性格高冷的男人。
他目光在傅政凛过分红肿的唇上扫过,眼皮不由轻跳一下,在他以为傅政凛会毫不犹豫答应离开的时候。
傅政凛却冷声拒绝:“不劳烦许总。”
以方豫对自己的态度,他要是一声不吭就离开,很大可能会惹来对方更激烈的报复。
当然,他并不是害怕方豫会报复他,仅仅害怕那个孩子再次伤透心,陷入绝境不可自拔。
方豫是个泪点很高的孩子,从不轻易掉眼泪,但两次落泪都是因为自己。
内心的罪恶感升到极点,他抬起深邃沉寂的眸子,直视着许承志,淡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希望他带着仇恨过一辈子。许总,六年前是我的无能让我选择了放手,是我对不起他。现在,我不可能再一次推开他。”
许承志垂眸看向他脖颈处开始结痂的可怖咬痕,眼皮颤动了几下。
这简直就是往死里咬的,换做其他人,早该对罪魁祸首恨之入骨,但这个男人却仿佛失去了痛觉,始终包容着那个野性难驯的孩子。
他们之间是不可割舍的,如若不是外在因素逼迫傅政凛做出选择,他绝不可能放开手。
许承志知道外甥固执,现在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也异常固执。
他还想劝:“傅政凛,别忘了小豫不再是以前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他现在能绑着你、禁锢你、毫不留情地咬向你,以后也会做更加过分的事情。我只帮你这一次,确定放弃这个机会吗?”
傅政凛没有犹豫,再次拒绝。
“不用了,这笔账,迟早要清算,是我欠他的。”傅政凛垂眸看着刺目的锁链,自嘲地笑了笑。
许承志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从口袋拿出一张熟悉的金卡,“里面的五百万,你还是收了吧。”
这张卡还是当初傅政凛邮寄回来的,他没有收下。
“我六年前没收这笔钱,六年后也不会收。”傅政凛眸光微冷,看都不看金卡一眼。
当初不过拿还账作为借口,逼迫方豫死心,让对方误以为这是自己的卖身钱。
时至今日,他怎么可能收这笔钱。
他从来就没想过让方豫还清咬人欠下的账。
许承志在打什么主意,他很清楚,不过想让自己主动远离方豫,能不联系就不联系,最后彻底斩断牵绊。
傅政凛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很明确,自己再强人所难,就是罪大恶极了。
“别后悔。”许承志深深看着他,转身往外走。
“我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后悔这两个字,绝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以前不会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
傅政凛看着他停下的背影,嗓音很冷:“希望许总不要插手我和方豫之间的事,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我被他如何折磨,也与你无关。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他。”
那个遍体鳞伤的男生,已经陷入疯狂的边缘,无法再经受一次刺激。
许承志轻轻摇摇头,心下暗忖:这固执的性子和小豫一模一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抬脚走出大门,反手关了门,偏头看向阴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