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傅政凛起身绕到儿童床旁边,拉起被方豫踢掉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接着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枕头。
他垂眸看着枕头中央一大片被口水打湿的痕迹,无奈地抿了抿唇。
方豫的枕套每天都要换,因为每晚都会弄湿,傅政凛尝试用胶布把他的嘴封住也于事无补,对方也不乐意被封着嘴巴睡觉。
傅政凛从衣柜拿了套保暖内衣换上,外边再套个羽绒棉服和休闲裤,走进卫生间,借着窗户射进来的光线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离开淮城至今已经二十天,自个儿脸上最大的变化就是瘦了,衬得五官越发立体。
他的长相遗传了父亲,最亮眼的便是这双眼,黑白分明,睫毛长而直,静静地盯着人的时候,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洗漱过后,他仔细打理了一下头发,不服帖的地方也变得规规矩矩。
前段时间眼里只有方豫,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现在有空闲时间,他渐渐恢复到以前的日子。
有些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唯一的不同是,他多了一项自由,无人可以干涉他的想法和选择。
傅政凛走出卫生间,离开房间前看了方豫一眼。
天一冷,方豫就懒得动弹,连下巴也缩在被子里面,鼻子发出轻微的呼哧声。
傅政凛知道他一时半会醒不来,便关了门,沿着封闭的走廊走进厨房,开始淘米做早饭。
这座小院儿的厨房面积不是很大,但足够傅政凛使用,厨房里面有锅碗瓢盆,有小型冰箱和台式消毒柜。
他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和一个腌制着鸡腿的盘子。
今天做的是瑶柱瘦肉粥,主要给方豫吃,傅政凛自己随便弄了个荷包蛋泡面,端到一边大口吃了起来。
任谁也不会猜到,当初淮城傅家身份高贵的少爷,会沦落到吃泡面的地步。
吃饱喝足后,外头的小雪也停了,冬日的阳光拨开层层叠叠的云雾,把淡金色的光芒倾洒在庄稼上、果园上。
傅政凛微眯着眼,抬头仰视被光辉包裹的太阳,直到眼睛干痛才低下头回到房间。
方豫呆坐在床上,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沉重的眼皮开始打架,他的头也一点一点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倒进被窝,舒舒服服地躺到天昏地暗。
“方豫,待会我要出门一趟,你来么?”
傅政凛的声音很轻,方豫懒懒地抬眸扫向他,接着张嘴打了个哈欠。
“起床吧,带你出去走走。”
他拿了方豫的外套,准备给他穿上。
方豫刚睡醒的时候,人还迷迷糊糊,攻击性会下降许多。
他全程只盯着傅政凛的脸,舌尖抵着虎牙摩挲了好几下。
傅政凛把他裹成一个黑不溜秋的圆球,顺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剪头发?”他看着方豫长至脖颈的头发,开始犯难。
方豫每每看到剪刀就跟疯了似的,根本不配合。
傅政凛尝试过在他熟睡的时候帮他剪头发,然而剪刀还没下手,方豫就醒了过来。
尝试多次后,傅政凛放弃了。
他拿着梳子给方豫梳了头,接着戴上一顶毛茸茸彩虹色的针织帽。
帽子是陈大娘亲手织的,好不好看是其次,主要能保暖。
傅政凛蹲下身帮他穿好鞋子,唇角往上勾了勾,“别只顾着看我,以后自己学着穿衣服穿鞋子,可别指望我帮你穿一辈子。人总要长大的……”
方豫垂下眼,遮住眼里的幽光,内心无端生起一股烦躁,傅政凛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冲击着他的耳膜,他却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跟我来,刷牙洗脸。”傅政凛牵起他暖烘烘的小手,往卫生间的方向带。
换做之前,方豫早就一嘴子咬过去,怎么可能让他触碰自己的手。
今时不同往日,这个两腿生物能给自己提供食物,让他吃饱穿暖,渐渐的,内心的防线逐渐瓦解。
但他依旧野性难驯,生气的时候也会不管不顾地咬向傅政凛,最后往往遭殃的是自己屁股。
方豫被他带进卫生间,站在洗漱台前面的小凳子上,好奇又警惕地看着镜子里面的黑煤球。
小孩儿穿着黑漆漆的羽绒服,头上一顶颜色鲜亮的帽子,帽子顶部有个白色的毛绒球,耳朵两侧也往下垂落两个毛绒球,有些可爱。
他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两手紧紧抓着洗漱台边沿,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