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鸢拢了拢身上厚重的被子,一伸腿踹到了车壁,疼的她皱起眉,她这才醒了过来,身上的白狐裘一看就是季淮书的东西。
只是这马车里面却没有季淮书的身影。
“公子?”
她喊了一声,忽而听到外面响起了铁链摩挲的声音,她将白狐裘叠好,起身下了马车。
外面那道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她看到他双腿之间的铁链随着他走动的姿势相互碰撞发出声音。
柳扶鸢走过去,只见那地上,整整齐齐写着策论。
他看不见,却凭借着多年的肌肉记忆,完完整整的将这篇策论写了下来。
“这是什么?”
“《孟子》。”
季淮书回了她一句,柳扶鸢低头去看,还真是孟子,只不过这字和她之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样,所以她才会看错。
“都起来了?那接着赶路吧。”
李达和张武从河边洗完脸回来刚好看到季淮书写的孟子,两人面上没什么,心中却突然生出一股惋惜。
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季淮书做皇帝也是极好的,能文能武,有治世之才,更别说,难得的仁君。
听到两人的话,季淮书将手中树枝放下,朝着马车走去,铁链声叮叮当当的发出声音,他习过武,能凭借敏锐的感觉找到方向,所以才不愿意别人把他当做一个废物来对待。
这一次柳扶鸢没有上前扶他,而是看着他自己坐上了马车。
后面的路程,四人相处的还算融洽,除了在驿站休息以外,剩下的都是在郊外,虽说季淮书还是板着张脸,不过倒也没有那么抗拒柳扶鸢了。
两个月后,李达和张武将他们送到幽州,一进幽州境内,天上竟然下起了皑皑白雪。
路上积雪很深,马车不好再过去,柳扶鸢只好就带着季淮书下了车,她和李达还有张武一面清着路,一面往前走。
只见不远处的城墙上,幽州二字破破烂烂,久无人修缮,所以这牌匾才会变成这样。
门口站着一位狱卒打扮的人,见到李达和张武身上的官服,上前谄媚说道:“二位便是京城来的大官吧,快请进,这边请。”
两人见出面的只是个衙役,不禁出声问道:“幽州府的知州大人不在吗?”
衙役听他们问起知州,脸色变了下,随后开口:“知州大人日理万机,如今正在处理其他事情,特意嘱咐我来接待二位大人的。”
李达看着他,心中疑惑更深,就算知州有要务在身,也应该有副手来,虽说如今的季淮书是个废人,但怎么说都是皇帝要他们严加看管的人。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交给一个衙役吗?
“陛下的圣旨是要将废太子交到知州手上,还请知州或者副手来交接文书,否则恕我们不能把人交给你。”
听到李达的话,衙役目露凶光,他是奉京中那位大人的命令来的,为的就是将季淮书接走,再除掉,还能嫁祸给幽州的人,谁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可突然杀出两个侍卫,当真是碍事的很。
此处是城门,也不便动手。
“实在对不住,昨夜处理公务太晚,本官姗姗来迟了。”
未等衙役开口,有人踩着雪走了过来,那人身上披着厚重的斗篷,把整个身子都包裹起来,飘散的雪没有落在他身上一点。
柳扶鸢看到他伸出手拍了拍衙役,而后拱手对着李达和张武说道:“见谅,这小子不会说话,想来是让两位大人误解了意思。”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递给李达:“这是文书,两位大人过目。”
这人说话,十分谦卑有序,他的官衔远超李达和张武,却口口声声喊着大人,倒是令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只是柳扶鸢在看到他手的时候,拉着季淮书后退了一步。
“文书没有问题,陛下只是囚禁了废太子,并没有要他死。”
李达收过文书,看了看身后的柳扶鸢,没忍住的出声提醒,在路上的时候,两人就劝了柳扶鸢好几次,奈何她是个倔脾气,坚决要跟着季淮书去幽州。
所以李达想着,自己多一句嘴,对她而言也许也是一个保障吧。
“这是自然,二位大人不如进城歇息几天再走?”
他热情邀约,被张武抬手拒绝:“陛下在京中还等着我们复命,告辞。”
临出城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柳扶鸢笑了下:“若有朝一日能回京,记得来找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