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起来快且稳当。
月色被乌云遮蔽,星光也暗淡,天空黑得仿佛被浓墨浸染过,李朔月费力地睁大眼睛,却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漆黑树影。
深山上活物多,总也没个寂静的时候,即便应该静悄悄的黑夜,也有虫鸟在轻声鸣叫。李朔月静静听着,脸庞是微冷的夜风。
他没有回头,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离那个困住他的屋子越来越远。
原来逃跑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难。
“逵郎,再走快些吧。”
“好”,方逵重重应下,李朔月双臂箍住他的脖子,脸颊往他的脖子旁蹭了蹭。
方逵小声问:“你若累了,便趴在我背上小憩一会。”
“我不累。”
走了不知多久,李朔月轻声问,“还有多远?”
“就快了。”
“逵郎,你会驾车吗?”
“会一些。”方逵思索后又道,“不过我寻了会驾车的老汉,他在林外候着我们。”
“怎么不找年轻力壮的汉子?”
“嘉嘉,我那日去买马车,恰巧遇着这老头在街上行乞,我好心给他吃了碗面,他说他家在西原,说那里政令清明、土地富庶、民风质朴,我便觉着是一个好去处。”
“那老汉也想回西原,我说可以带他一道,路上给他吃食,但让我给我们寻个好地方。”
“去西原,你怎么未同我说过?”
“这两日忙昏了头,竟一时将这事给忘了。”方逵讪讪道:“这些年我攒了些银子,加上公子赏赐的,足够咱们置办房屋田产。”
“待咱们找到好去处,我便请人找你下聘,我们热热闹闹办一场亲事。”
“我身强力壮,成亲后,便出去找活,你在家中,想如何便如何。”
“若有了身孕,我便日日伺候你,绝不叫你孤独寂寞。”
李朔月极轻的嗯了一声,而后转了话头,问:“这黑灯瞎火,你不怕那老头驾车跑了?”
“他不敢,我往那车轮上拴了铁链,钥匙放在我兜里,他跑不了。”
“哦,在哪呢,我瞧瞧。”
“就在怀里。”
李朔月伸手找钥匙。
又跨过一个坎沟,方逵瞥见远处的马车,忍不住对李朔月道:“嘉嘉,你瞧那树下的黑影,那便是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