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被褥里钻出来,露出一双微肿的双眼。
陈展说这些是因为嫌弃他排骨似的身体,李朔月心里仿佛被成百上千根针扎似的,有股令人喘不上来的闷痛。
李朔月吸了吸鼻子,哑声道:“我会好好吃饭……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话听着是放弃了,陈展安心,于是酣然入睡。
李朔月盯着黑漆漆的虚无,一夜未眠。
*
次日,两人的之间的氛围便有些古怪。
两个人都是偏沉闷的性子,可往日饭桌上李朔月常常会念叨着家长里短,有时候是询问他下一顿吃什么饭,有时候是告诉他菜长了几寸、死了几株,他同木哥儿、叶水儿又挖了多少野菜,诸如此类的。
陈展手里不缺银子,家里隔三岔五就吃肉包子干米饭,是让人羡慕的悠闲日子。
李朔月往日吃的少,一个肉包一碗干米饭他就吃不动了,今日好似特别饿,足足吃了平日的二倍,陈展惊讶地看着他,平日也没饿着他啊?
昨日的事伤了李朔月的心,他今日便闷头逼自己吃了许多,撑得几欲吐出来。
他没脸继续像往日一般缠着陈展,也哑巴似的不想说话。洗完锅碗之后便闷头坐在屋子里,自己缝过冬的衣裳。
院子里堆了许多柴要劈,陈展拎起斧头劈了一炷香,突然感觉身边安静的过分,有些空落落的。
平日他劈柴,身边都要围一圈活物。院子里动静尤其大,追云会故意使坏满院子追李朔月养的那只羊羔,弄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李朔月会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凳上绣衣裳,时不时就要问问他衣裳上是绣兰花还是绣牡丹。
陈展哪里懂这些,往日都是用“随便”两个字应付。
有时候他觉得吵闹,可今日这些动静都没了,他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院子里既没有羊也没有狼,难怪会冷清。
陈展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反常,突然警觉起来。
从前对李朔月没有要求,给了他一种错觉,这人好似以为他是来当主家的。因此许多行为都带着亲昵,毫无界限可言。
身份的模糊才叫李朔月生出不该有的妄想,也让他无知无觉中淡忘了往日的仇恨。陈展放下斧头,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是警告自己,也是警告李朔月。
“李朔月。”
李朔月心神不稳,这一嗓子吓得他针扎进了手指,霎时间冒出朵血花。
“怎、怎么了?”
陈展坐在炕桌另一侧,拇指在腿上频繁敲击,片刻后他开口:“李朔月,你一直都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李朔月一怔,一颗心很快沉下去,陈展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份,不是陈展的夫郎,还能是什么?
他本能的想逃跑,直觉告诉他,陈展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好话。
可脚底下好似生了根,半步都迈不出去。
“我花二十五两是买你做奴仆,不是做夫郎,你明白了吗?”
“别整日想些有的没得,老老实实,我还能给你口饭吃。”
李朔月愣在原地,如遭雷劈,眼前发黑,他将银针扎进手指里才勉强保持清醒,“……奴仆?”
不是夫郎吗?
“不错。”陈展直勾勾盯住李朔月的眼,残忍说道:“昨夜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安分做好你该做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做多余的事。”
音落后,他又淡声道:“毕竟二十五两银子,已经能买一个青壮汉子回来,我既然能买了你,随时也可以卖了你。”
“王桂香把你卖给我,签的是死契。”
李朔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陈展,陈展买他是做奴仆,并且随时可以发卖了自己。
可前世他不其实娶了李夏阳吗?
他说的不办亲事,其实是压根没想让他当夫郎吧。
李朔月突然对自己成了可随意买卖的奴才这事有了深刻的认知。
可陈展怎么会这样说呢?
“……是昨天——”
话尚未说完,陈展打断:“是。”
“我以为——”
“不必。”
“同往日一样,做好家中杂事,这些事不用我教你。”陈展想起了后院的三只羊,又叮嘱:“羊奶你可以继续喝。”
余光落在叠好靠在一处的两床被褥上,陈展顿了顿,语气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