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特靠在一张旧椅子上,身体摇摇欲坠,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牙齿打颤发出嘎吱声。
那名叫厄伦的巫师坐在他对面,漆黑无神的双眼把他紧紧盯住,布兰特看见他脖颈上蔓延出深黑色的花纹,是被巫师们称为图阵的东西。
他其实没有感到强烈的痛苦,但是身体给出的反应很大,一阵阵痉挛不断,通过特性他清楚地感受到喉管几处地方被异物压迫,又被某种力量扯下,血液想要顺着这些异物外流,被他依靠特性牢牢禁锢在应该的位置。
这场手术没有其它主刀者,所有人都是对安的观摩者,时刻观察弗尔特的体表有没有受到影响而出现异化现象,就是他们能提供的最大帮助。
漫长的三个小时,弗尔特喉管内的感染源受到安的影响,以感染源为中心长出一块块菱形结晶,安将这异物像鱼鳞一样片片拔出,与异物牵连的肌肉接连撕裂,血液涌动却没有流出,墨蓝色的液体附上,像补墙油漆一样刷过,缺失一块的肌肉缓缓生长填补上。
柯迪教授用处理过的棕黑色玻璃瓶接到弗尔特嘴边,裹挟着异物碎片的液体主动掉入瓶中,加上瓶塞放到一边的推车上,最后一滩液体也被从弗尔特体内牵引而出,落在地上化为一片水汽。
安呼出一口气,汗水从后脖颈流下,转头看向门口的阿森纳克和治安局的巫师,后者体表附着大片图阵纹身,双手持于身前掌心像上平放,手掌中放着两块碧绿透亮的玉石,随安的目光看来而被收起,巫师走上前,伸手置于弗尔特身体上方一定高度,从头至尾走过。
“他的体内确实不存在未知影响……”他喃喃自语,又有些不确定地再走了一遍,“过程中受到了影响,然后很快降低了……”
这位根植园巫师又转向一旁的推车,车上排着的数十个瓶子里装着从弗尔特身体里取出来的结晶,他依次探查,同样没有从瓶子上发现高密度的未知残留,他看向安给出了点头的动作。
“厄伦。”
厄伦从椅子上应声而起,在阴暗的房间里他看起来简直就像只有脸和手漂浮在空中,惨白的形象像是幽灵:“安先生。”
“别那么紧张,你的状况还好吗?”
“是的,我还好,这样的程度还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厄伦朝着安鞠躬行礼。
安和昆特都看出来了,厄伦的精神安抚大概有两部分,一部分让布兰特进入了意识迟缓的状态,一部分则是替布兰特分担了痛感,尚不清楚这是厄伦主动为之还是禁术只能如此,但就算如此布兰特看起来也快晕过去了,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
“手术结束了,准备清场吧。”
柯迪教授主动接下清理的活计,布兰特第一个颤颤巍巍地跑出了房间,阿森纳克和安对上视线,什么也没说地带着巫师和记录官离开了,这场手术对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一个冲击,安只是站在手术台前,没有巫术图阵与咒文,也没有动刀,他戴着的橡胶手套根本没用,他连碰都没碰到弗尔特,如果不是持续从弗尔特体内拔出的结晶,他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场多人联合起来的行为表演。
安在房间里多站了一会儿,看着柯迪教授和爱摩尔一起给弗尔特做了个全身消毒,穿上衣服,又开始做基本的体征检查,才带着昆特和厄伦离开了房间。
“你们想先休息还是先复盘?”
“当然是复盘。”昆特朗声回答,厄伦虽然没说话,看来想法也是一样的。
“嗯,你们先回研究室。”安转身走向大厅的索里亚一家,在薇拉的问话声中缓缓点头,却没说话,等人群冷静了一些,他才看向和薇拉站在一起的安格,低声道:“手术成功了,但我得说明,弗尔特的身体状况没有明显的好转,感染影响他的高热,没有影响他的昏迷情况。”
一众人愣在原地,最先反应过来的薇拉上前一步:“我明白,弗尔特叔叔的状况本身就不好,我们现在能进去看他吗?”
“当然,教授他们还在房间里,待会儿我会找人送你们一起回医学院。”安看了眼双胞胎,让安格和薇拉跟着他回到了手术室,柯迪教授和爱摩尔似乎发生了口角,被进来的人打断,薇拉接下帮弗尔特穿戴衣物的工作,让两位教授得以离开。
她伏在床边看着弗尔特平稳的呼吸,他的呼吸声干净顺畅,没有了被感染时的浑浊感。
“叔叔看起来状态好多了。”
安摇头道:“这是假象,清除感染源只是让他褪下了高热,我们还是找不到他频繁昏迷的原因。”
薇拉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