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那边瓦莱娜娅已经亲自帮你去看过了,昆特今天有值班任务,那几个医学生倒是来了,要我带着他们去完成解剖吗?”
医学院的走廊上,安把记录着待解图阵的纸张收在外套内,轻声回应头顶的海蓝:“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等昆特回来处理,对了,你帮我看看昆特的情况,他刚接受侵染,要注意点。”
“好。”海蓝的声音刚结束,旁边的病房门便被推开,安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左肩的披风湿了一块,是薇拉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他关上门,看着干坐着的安道:“母亲和贝拉的状况很糟,双胞胎已经哭哑了。”
安看向自己的兄弟,他擦的很干净,但脸上留下的情绪在人造未知眼里看的很清楚,这更让他无奈:“我觉得没人希望我去安抚他们的情绪。”
这种语言无效的情况,他只会一种最有效的独家安抚手段。
安格在他身边坐下,安对弗尔特的死没什么感觉,他待在这里是因为母亲的状态令人担忧、薇拉是安格的未婚妻,以及人情世态里对弗尔特应有的尊重。
人们不该指望他为一个才见过几面的人哭泣,他显然也明白自己的这张脸更适合待在病房外。
按照流程,发现死者的第一时间,医学院就联系了根植园,弗尔特的死亡消息又被海蓝截获,直接转给了安,在安的看护下,弗尔特的尸体才能等到索里亚夫人来告别。
这个噩耗给索里亚夫人带来的打击相当大,安能直观地感受到索里亚夫人的某道防线被击沉,早就开始咳嗽的身体因着连续的熬夜疲劳,在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中,安都来不及阻止,索里亚夫人迅速地虚弱下去。
弗尔特是她相熟的最后一个同龄人,在她见过弗尔特最后一面后,索里亚家的孩子们从这位母亲身上看到了显着的疲惫,好像许多双翅膀牵着着索里亚夫人要离开,而她奋力地压下这份浮力,努力踩在地面上。
她已经熟练了葬礼的流程,平静地把薇拉的情绪安抚交给安格,默契地和杰森一起安排葬礼,抓紧在根植园默许的范围内进行一场合乎身份的贵族告别式礼。
简单的手写邀请函被快马加鞭送往弗尔特相识的贵族家中,最先赶来的还是伊莎贝拉,连艾莎都熟悉了告别式和葬礼的流程,紧拉着弟弟的手站在病床边,全然没有在房间里跑跳、往安怀里乱窜的打算。
送走最后一位来拜访的贵族,昆特和海蓝已经将黑色的棺车停在了医学院的门前,薇拉静静坐在病房的窗前盯着走进来的巫师们,一言不发,安第一次以柔和的情绪向她微微鞠躬,以一个根植园巫师的身份,在病房中向她交代着弗尔特的死因和接下来的安排。
“你可以选择一处遗骨带走,任何一处。”安试图把象征人体骨骼的简易图交到薇拉手中,身后两名年轻的巫师已经将弗尔特抬入棺床,所有的衣物都已经提前换好,不需要再由根植园处理遗物。
简易图被举在半空,薇拉迟迟不接,安没有催促,转而问道:“他的老朋友来了吗?”
“……谁?”
“昨天他去见的那名巫师,来了吗?”安把简易图塞给旁边的安格,“我没看到任何巫师的来访,你认识那位巫师吗?”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巫师。”她一下警觉起来,“叔叔的死和这有关系吗?他……”
“不,我只是有点在意他坚持这个时候去拜访老朋友这件事,弗尔特死于器官老化和心力衰竭。”安最后看了她一眼,“弗尔特的解剖我会定在明天,在那之前决定好遗骨的选择。”
黑色的浮液从棺床下涌出,稳稳当当地托起棺床离开病房,海蓝和昆特走在前面,安走在最后,没有要带上安格一起的意思。
他短暂地拥抱了走廊上的母亲,保证道:“我会看好弗尔特的遗体的。”
家属们从病房中涌出,想要跟着走的双胞胎被仆人们拦住,人群站在走廊里,看着三位黑色的巫师带着他们的家人消失在这狭隘长廊的尽头。
安跟着昆特他们坐上棺车,没想到第一次外勤是以这种形式展开,他就坐在弗尔特头的旁边,想到这个前天还和自己说过话的人,明天要被自己一点点肢解。
“需要我换个人来吗?”海蓝在旁提道。
安轻晃脑袋:“不需要。”
昆特一路都很沉默,弗尔特是他跟随安第一次经手的手术对象,他全程旁观了安的所有操作,事后也比对着自己看到的过程让安复盘了一次,他不觉得是安的失误,也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