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刻。
他很少这么狼狈,对自己所能做到的事,不能做到的事,疲惫写在他眼里,发丝也无精打采。
这间两张病床的病房内,索里亚夫人和女儿只有一张布帘的间隔,阿丽表情祥和的躺在病床上,枕下一片殷红,她的腹部洞开,葡萄藤顺着腹腔进入血管,和她半融为一体,她没有出现任何异化,仍旧维持着人类的模样,一如生前。
乔斯林坐在阿丽病床对面,望着这一幕露出淡淡的笑容,感受到安的视线,他只是轻声回应:“她们回到海琳娜的怀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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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教局和治安局的人涌了进来,莫索拉斯被人群簇拥着来到病房,他身后跟着表情负责的曼底斯和厄伦,一屋子的人相顾无言,莫索拉斯的视线从安身上挪到乔斯林身上始终没有开口,最后是乔斯林像他点头道:“做你该做的事吧。”
莫索拉斯这才走向安。
“你违反了白皮书的要求,擅自对死者施加影响,现场一位人类死者,一位异化死者,还有……那个孩子呢?”
安没有任何反抗,指了指白色床帘后。
政教局的女侍抱起那个孩子,走到莫索拉斯身后,两位皇家巫师上前来,黑纱将安层层包裹,他沉默地接受这一切,只是目光注视着乔斯林的方向。
眼前一切逐渐黑暗,莫索拉斯的话也没了声音,他并没有感觉到很强的被缚感,反而像是进入睡梦中的状态,湖水蔓延,他始终在这水中浮沉,去不到任何一边。
[我离开后会发生什么?]
对当下的研究思考过一遍后,他终于有时间开始思考这些无意义的事。
昆特自然不必担心,他伤的不轻,没跟着他去医学院,瓦莱娜娅和海蓝会照顾好他,医学生们那天也没来参与手术,安格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就算作为珍惜的研究对象,乔斯林也不会……不,他不会让出安格,根植园里的人都会得到照顾,学院里的课也不会耽搁。
安格什么时候会醒?母亲怎样了?安德烈会该怎么办?罗赫和那个女婴如何?好像在这漫长无序的空间,这些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不会如何。
没有意义。
你离开的世界安格依旧能够继续生活,哪怕醒来发现他已经死去也与你无关,你不必再有任何责任感,他和母亲,没有人要求你肩负起所有的使命,罗赫会带着他的孩子继续生活。
那些突然离开的人,你应该能意识到,人类就是如此,他们总会在你的生命里忽然离去,只不过你接受这个过程,来的比其它同胞更早一些。
安时常做摇头这个动作,他尝试做摇头这个动作,他试着让自己去想一些更具体的事,比如研究的下一步,比如一些推演,但湖水无论如何无法褪去的世界,他的记忆和思考能力就像受到了限制,他不受控制的让思想滑向虚无主义的深渊。
:()血脉红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