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抽空去看这个“二公子”。九淮益经常给他讲天启宫的小故事,有些深意,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天启三十年,薛任君十四岁,被九淮益接回天启宫。
十四岁的少年孤傲华美。他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他的。直到偶遇九舟,他才明了自己始终是个配角。
九舟自小是性情中人,爱憎分明,最厌恶傲慢无礼的人。这二人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光那直愣愣的眼神和一言一行的做派就相距甚远。
在仁义门外的直道上,三下五除二,俩人便互相看不上。打斗之中,百年银杏树叶落了满地。
巧合的是,也就是这一年,薛任君失踪了数月。
“薛大人,实在是不敢怠慢,这个地方可满意?”大狱中的官差延用天启昔日的宫中礼数,轻声问到。
“牢房里头,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阶下囚罢了。跟王妖说,尽管放心让我随意死好了。”薛任君挑了挑眉毛,言语有些故作轻贱的意思,却不免让人觉得骚气。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官差立刻俯地求饶。
“出去,关门!”薛任君言辞依旧刁钻,和他的人一样行于寡淡,却处处费了心机。
许是宫里富丽堂皇的日子过久了,身边少了宫女和侍卫,特别是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儿时的孤独感又爬了上来。
囚室里什么都有,连文房四宝、花鸟屏风和习武刀剑都有。
“这是,准备让我在这里过上一辈子了?”薛任君独自笑了好一会儿。连自己都不清楚面容上的泪水是笑出了的,还是哭出来的。
自从决定在狱中完成千秋大业开始,这人就有些疯癫。
守卫不敢插嘴问,一直杵在外面表情冷峻地看着。
被九舟叫爷的天底下就是他了,一是难伺候,二是心眼多,三是变数多,四是绝情断义。
眼瞅着,他在架子上拔出一把剑,剑名-三悦。
只见他剑锋一闪,所碰之物,连同墙壁和生铁,裂痕都断如发丝般纤细。
挥剑之处的气流自下而上,切断了好几层。天窗上空的飞鸟瞬间惊叫着落荒而逃。
挥剑时,过往的点滴慢慢浮现。
“三悦”是九舟为他定制的短剑。
那日,九舟异常兴奋地拿着短剑到薛任君的住所。
他想都没想直接撞开了门,开口就说:“薛爷,你看我得了什么?”
此时,薛任君正在更衣。即便是两个男人,他也很不愿意身体暴露在他人眼前。于是,他立刻转身快速穿好衣服。
然后,用叉了针似的眼神狠狠地扫了九舟一眼,最后定格在短剑上,没好气地问:“什么好东西,劳烦大公子亲自拿来与我瞧?!”
“前几日,作为大哥,小气了些,惹恼了弟弟。这是特意为你定制的短剑。你看,这长短配你正合适!”九舟一直看人不看眼色,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是什么便说什么。
“我看看,这么短,这不是人家姑娘用的嘛,我一个大男人用这个,不合适!”薛任君接过这把剑,比划了一下。既有些暗喜,又有些嫌弃。
“什么姑娘家用的,这别在你腰间,正合适。你腰很细,身形也不似我这般壮。你试试!?”九舟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一遍,还差点上手给他捯饬上,被薛任君一只手挡住。
“离我远点,我不要短剑,再说,我是比你瘦点儿,可我不短阿!拿走拿走!”薛任君的意思是“短”就是一种侮辱。即便他长得美,身形又有些柔,也不能够用女子用的东西,骨子里他可是个真汉子。
“什么长阿,短的!放这里了,你先用几天,可能觉得好用呢!先走一步。”九舟就是这样,他花了心思做的东西,你要是退回,那就是让他难过了。
此后,俩人一吵嘴,一有摩擦,他就开始抱怨“三悦”难用。这把“三悦”被坊间传成了史上最难用的剑。
“三悦”剑已出鞘,在烛台微黄灵动的光源下,剑刃镜面反射出的寒光异常刺目。薛任君头一次觉得这把短剑用得如此顺手,几招式之后,周围的墙体已然薄如蝉翼,轻轻一推怕是就要轰然倒塌。
“呵!这货居然适合在这里用,也是,没有自由的日子,或许短比长好!”
“我滴主宗,你可不能拆了大狱!才进来,好好呆着!”这声音无比刺耳。即使在远处,也让人感觉不适。
不用分辨,薛任君也知道这货肯定是王妖。他收起“三悦”,放置在架子上,从容不迫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