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人是谁,为何被虐待至此?他内心深处很想要一个答案。虽说,化风山所处南疆地界,然,人的苦难和救赎都是相通的,薛任君的善良还未泯灭,一息尚存。
“我是薛谦的夫人,就是你的生母。这是我的籍贯文书,还有我保存多年的军营令牌。好好收着!我儿子被九淮益夺走收养,取名’薛任君’。你父亲战死在马文坡,我生完你之后被折断双腿扔进乱葬岗……”薛夫人娓娓道来前辈子发生的故事,直奔主题,不敢多一句也不可以少提一句。
原本,一个有力的恰如其分的威胁就好像掐中了毒蛇的七寸,令它动弹不得。可是,万事都有个疏漏,并不是故事不够真实,而是,听故事的人,并非是一个仅仅只有热血的活人。
“薛夫人!”薛任君仔仔细细看了文书和令牌,这人的身份他是认可的。只是,理性的一面告诉他事情并非如此的巧合。
“如果说当年你被九淮益折了腿,那么,前不久,你又是被谁掀了头皮?”薛任君端详着薛夫人的眼睛,疑惑地问到。
“我小妹。”薛夫人直接吐出三个字,没有一点半点犹豫。
“又是谁?”薛任君追问到。
“一只可怜鬼!”薛夫人抬眼直直地看着薛任君,像是永远看不够似的,耳畔响起当面呱呱落地的婴儿的哭声,衬着如今这张俊俏的脸,也算是一种福报了。
“你被她折磨成这样了,还说她可怜?”薛任君有些不解,问到。
“可怜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人畜难分,就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我,日出日落,膳食饮茶,诵经念佛,皆是坦坦荡荡,无需躲闪。吃上一些皮肉之苦,也是说明我成了她的阻挡物。并非一无是处!”薛夫人感慨到。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就是我的生母,然,从我依然会将你救回格安。”薛任君说到此处,平静的面目下,内心微微有些波动。
他回望着躺在木床上的可怜女人,眉目之间越看越觉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他拿不定主意,只得先带回宫再慢慢搜罗信息,一一印证。
“不了,我已经准备在这里化为尘埃。”薛夫人竟然言语拒绝,确实是薛任君无法理解之处。
“为何?”薛任君赶忙凑上要去,言辞有些急促地问。
“你现在是君王,我一个身残之人,不配做你的母亲,只希望你能彻查你父亲当年的事情,让我在九泉之下安息。”薛夫人睁大眼睛,吐出最后几句话,脸色突然褪去苍白,变得铁青,一缕魂魄瞬间被抽走了。
薛任君傻眼了,什么可疑之人,什么再细细查验,对眼前这个没有时间的女人来说,都显得太过于不现实,太磨叽。
时钟停顿的时候,总是不会问看钟的人:你还有多少时间?
薛任君倚在床前,握着女人彻底凉透的手,好一会儿,才哭出了声。
他心想:哪怕是认错了人,也好过还没有叫上一声母亲,便已经错过了,这时空交织的点没了,可就是一辈子。
“母亲,我从小身上就压着很多东西。有时候累了都能睡上好几天。不知为何?我需要做那么多我不想做的事。我只想在父母底下做个安分守己的小公子,有一个大哥,就足够了。或许,下辈子,你和父亲可以在一个太平盛世再好好地生下我,抚养我。让我有一个温暖的家。”薛任君将文书、佛经等放置在胸口处,抱起薛夫人残破的身体,离开破屋子。只见他将地上一根木棍用力地踢进了屋子里头,瞬间,屋子轰然倒塌,里头的烛火随风蔓延开来。
他转身低头看着薛夫人,眼泪滑至鼻尖,眼神木然地往锁链处走去。
他苦笑一声,心想:母亲,孤山也有索道通往旁的山系,算不算“天无绝人之路”。父亲的事,我一定查清楚。
此时,化风山山顶熊熊燃烧的屋子四周响起了恐怖的笑声。随后,一阵阵响彻天际的女子尖锐的嗓音传来:
“九淮益,罪魁祸首!当株连九族,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