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浑身都疼,摸了摸右脸,一碰就疼,半张脸都是火辣辣地,他想脸应该已经青了。摸了摸口袋,一包烟,十几块钱,手机也没拿。他叹了口气,抬头望去,今天天气不好,天压得沉,空气也格外闷热,满天的乌云酝酿着一场久违的暴雨。相同的是,梁林那场沉默了一周的愤怒终于也在今天得到了释放。
&esp;&esp;他想起第一次回到家里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黑沉沉的,但母亲的笑容却格外地灿烂。她摸着他的脑袋,紧紧地拥住了他,耳边传来温热的声音:“欢迎回家。”
&esp;&esp;当时他不懂这四个字母亲等了多久,那时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母亲要将自己丢在外面六年,直到母亲去世,他才通过亲戚的耳朵陆陆续续了解到。
&esp;&esp;梁母姓程,单字一岚。在程岚生下梁轻樾后,重男轻女的左梅便催着她生二胎,程岚虽有不愿,可架不住梁裕的劝说,便在生了梁轻樾一年后怀上了梁林。
&esp;&esp;左梅特地拉着程岚医院查了是男孩,随后程岚享便受到了婆婆无微不至的关爱,寸步不离的照顾。程岚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到了,但或许是命,她在一次散步中不小心落了水,不幸早产的梁林自此落下一身的病根,本就不好的婆媳关系也降至冰点。
&esp;&esp;就在梁林断奶后,左梅便以夫妻俩没能力照顾将梁林抢了去。此时,梁轻樾也才两岁大,那次的落水生产也让程岚留下终身病根,离不了药物,完全没有精力照顾两个小孩。实在别无他法,程岚只好与半岁大的梁林分离。
&esp;&esp;这六年里,左梅记恨当年程岚的过失,抱着孙子不让见妈妈,程岚每年才能看到梁林一两次,直到左梅摔断了腰住了院才将梁林接回家。
&esp;&esp;像是补偿,程岚对梁林的照顾无微不至。夫妻俩经营着一家小商店,俩人很少时间在家里,尤其是父亲梁裕,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是梁轻樾。后来母亲病重住院,直到去世,他才知道了许多许多的事,才知道在那个看似平静的家下面发生了什么。他厌恶梁裕,厌恶他的自私,他的暴力和他的虚伪。母亲死后,他似乎将姐弟俩遗忘,生活上是梁轻樾在照顾,经济上是奶奶在支撑,梁林突然感叹梁裕的好命。
&esp;&esp;梁林想到这里,停在了一家药店旁,进去买了张创可贴。店里吵闹闹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端着一碗饭哄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吃饭,小男孩倔得很,硬是不吃,气得小女孩骂了他几句,男孩便立马哇哇大哭跑到店长的怀里告状。梁林看着哭成一个泪人的男孩,想起自己刚到家里时与梁轻樾发生的一些事,他记得自己以前也挺爱哭的。
&esp;&esp;爱哭的孩子或者病弱的孩子在一个家庭中总能获得最大的关爱,梁林占了两样。理所当然的,梁林获得了全家的关爱,除了梁轻樾。
&esp;&esp;儿童间的厌恶其实相比喜欢来得更纯粹,获得了本该属于自己爱意的梁林是当时梁轻樾的心头刺,但在父母面前扮演着乖宝宝的梁轻樾却不愿将这份任性和妒忌展示出来。程岚为了让梁轻樾更好地照顾身子弱的梁林,便让她留了一级,当时她哭着闹着绝食了三天却依旧没有改变与班里同学分离的结局,她将怨恨一股脑倾泻在梁林的身上,用最恶毒的话骂他,可梁林却只会眼里啜着泪,沉默不语。梁轻樾的话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力又单薄,她多想梁林同她打一架。
&esp;&esp;梁母让梁轻樾和弟弟一起上下学,梁轻樾只在第一天做到了。第二天,在小区门口,梁轻樾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朝着梁林道:“别跟着我了,离我远点,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学校。”梁林瞪着大眼睛,眼里又盛满了泪。
&esp;&esp;梁轻樾皱了皱眉,眼里皆是厌恶,语气更强硬:“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丢不丢人啊!我跟你讲,哭也没用,走!离我远点,反正学校你也会去了,之后都不要和我一起上下学听到没!”
&esp;&esp;“可是…妈妈……”梁林低着脑袋,有些不解,从小身边的人跟他讲话都是轻声细语,面对着这尖锐的恶意,梁林有些无措。
&esp;&esp;“你敢跟妈妈说!”梁轻樾作势挥了挥手里的树枝,尽显孩子王的气势。语罢,也不理他,追上了前面同学的身影一同去了学校。梁林望着远处的背影,只得加快脚步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
&esp;&esp;下午梁轻樾便尝到了